一个人的缑城(29）体育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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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巷(1)
        连接着中大街与水角凌的体育巷，看上去与体育没有丝毫关系，只有主人曾是民国国大代表的钱家道地，突兀地立着。
        其实，体育巷的体育，可谓是源远流长，在巷子中段钱家道地西边，似火柴盒成排叠着的楼房原址上，就曾是明清以来，当地驻军的教炼场。
        教炼场后来被当作体育场，教练场的名称，一直延用至七十年代中期改造前。改造后，地面改造成三合土地面，空中安装上大瓦数俗称小太阳的照明灯，人们开始改称为灯光球场。
        至八十年代末，人都癫了一样赚钱去了，单位也被改制了，灯光球场长年到头，已无体育活动，至九十年代末，发生第一次席卷全县的倒会风波时，被临时用作清会办公室后，逐渐废弃被拆除改建为民宅。
        当时的教炼场，分南北二扇大铁门进出。场内一分为二，东面为训练场，县体操队与武术队先后在此训练。西面为露天篮球场，球场东首正中，有一排裁判席，席后有独立的台阶式礼宾席，环绕球场四周，由台阶式观众席合围而成。
        六七十年代，在毛主席“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伟大号召下，各单位的体育活动，在体委的组织下，开展得如火如荼。
        灯光球场里，时常会举行职工篮球联赛、学校排球联赛、拨河比赛、象棋对抗赛以及县体操队、武术队的表演赛。
        篮球联赛的拿摩温是县电厂队并无悬念，西门中学在排球联赛中头把交椅坐得也是稳当，拨河比赛的头筹非搬运队莫属，象棋对抗赛的焦点人物是县动配厂的龚姓工程师。最负盛名的一次表演赛，是省武术在此表演，而且是在《少林寺》电影放映后不久，悟空扮演者胡坚强、秃鹰扮演者计青华也到场表演，有钱也买不到票，何况也没钱，站在场外听报幕声与阵陈喝彩声，也算是过了把瘾。
        在淘汰赛阶段，还可混上裁判席，帮忙举个犯规次数牌、翻比分牌什么的，中场休息时，一般还可分到一根奶油棒冰吮吸解馋。
        到了半决赛，场场爆满。球场上空，不时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惋惜的哄鸣声。
        散场时，一张张意意犹未尽的笑脸，把体育巷挤得水泻不通的景象，是你想像不到的。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东面的训练场被改为旱冰场。
        开业初期，一夜三场，一票难买。场内人头攒动，人们神情专注地滑着。滚滚向前的人流，逆时针方向旋转着，似一巨大的车轮，伴随着滑行的轰鸣声，旋转着，旋转着，似将要到来的历史巨轮，滚滚向前！
        旱冰场早已不见踪影，大多数的人，仍然随着人潮人海，在机械地转着，只是神情早已是惘然……
        休息巷(2)
        当然，当时看起来若大的灯光球场，有时也会被用作除中学操场、剧场之外的斗霸会场。小城里的人，习惯把批斗会叫做斗霸。
        大概是在粉碎四人帮后某月的一个晚上，看到球场上空又泛起灯光，以为又有赛事，飞奔过去赶闹热，进场才发现是场斗霸会。
        观众席上，参加斗霸的人群出奇的少，倒是礼宾席上，坐满正襟危坐的人，其中一人，正声嘶力歇地在照稿宣读着什么。
        礼宾席脚下的裁判席水泥桌子上，站着一排头埋得很深、看不清脸的人，正在示众接受斗霸。
        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台下听得死气沉沉。索然无味中，飞窜至裁判席前，挨个探看深埋着的脸，惊讶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哪个常来家里与母亲低声交谈、被父母尊称为水师母的水阿姨，她竟然也脸色惨白地站在上面。
        目光所触之际，水阿姨一个大人，瞬间缩脖怂肩，羞愧难当的神情，竞让我莫名地慌乱起来。
        回家告诉母亲，水阿姨是个坏人！母亲问明缘由眼圏一红，叹息着说：已经粉碎了还要斗啊，你水阿姨，除了大小姐出身，可不是坏人，你还小不懂，以后碰到可不许无礼……
        此后，水阿姨不知为什么，不怎么来家里了，偶尔碰到，都会是欠身扼腕陪笑着的样子。
        不安的神情与叹息声，
        惘然定格成珠，
        与点滴思念一起，
        追忆成链，
        轻抚慢捻撩拨心弦。
(感谢顾越先生提供部分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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