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心
苏东坡曾受小人陷害,他们从其诗中断章取义,罗织篡逆谋反的大罪名,东坡先生因之被撤职查办。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在这一事件中,东坡先生的亲朋好友有几十人受到牵连,其中连累最重的是王巩,他被贬往宾州。宾州是偏远的瘴疠之地,瘟疫肆虐,这在当时,无异于死亡之区。王巩前往上任之际,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他想,到了宾州,不是得病而死,就是悒郁而亡。所以他叫妻子携家带口回故乡老家,自己单身赴任。他有个如夫人叫柔奴,生得弱不禁风,意志却十分坚强,坚持要与王巩同去共患难。5年之后,东坡先生的“乌台诗案”平反昭雪,官复高职,所有受牵连的人都得到“解放”,王巩也从贬谪之地荣归京城。一天,东坡先生去看王巩,王巩叫柔奴出来设宴侍酒。柔奴脸带微笑,面若桃花,这叫东坡先生十分惊讶。这么一个娇弱之躯,却从瘴疠之地平安归来,那么安详,那么健康。东坡先生忍不住问道:“广南之地,应是不好吧?”柔奴朱唇轻启,哂然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东坡先生听了,感慨万千,当场赋了一阙《定风珠》:
常羡人间白玉郎,天教吩咐点酥娘,自做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面对挫折与打击,我们常有两种态度,一是安不下心来,或者怨天怨地,自暴自弃;或者块垒难消,破罐破摔;或者听天由命,自毁长城;甚或积郁成疾,一了百了。柔奴到达宾州,她是这么安心的:王巩愁闷时,她在旁边为他吹笛唱曲,解闷除忧;王巩俸银微薄,生活清苦,她在屋前屋后垦荒种菜,不时调剂与改善生活;当时瘴疠流行,柔奴开始学医,亲自制作膏丹丸散,治己又救人;她始终以微笑面对艰难困苦,应对生老病烦。打击与苦难没有将其压垮,反而让她越活越年轻,带着岭南的梅香回归繁华的京都旧地。
乔治·夏帕克曾经获得过诺贝尔奖。谁知道他曾是德国集中营的囚徒呢?1942年冬,乔治参加了法国地下抵抗组织,因叛徒的出卖,他被关进了集中营。生命难保,还有比这更让人恐惧与哀愁的吗?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治思索着未来,他内心沉静下来了。他在狱中认识了一个叫布劳克的人,这人知识渊博,精通数学。乔治拜他为师,兴致勃勃学习与研究。1945年,战争结束了,乔治走出了监狱,继续学习与研究,最终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谈起这段历程,乔治说:“初为囚犯,我绝望极了,恐惧与浮躁摧垮了我的精神。后来我安下心来,人一旦安心了,哪里都是家园,哪怕它是监狱。”
人生有浮有沉,有灾有福。天外可能飞来横祸,泰山可能忽崩于前。人生有太多的变数,命运之舟常把我们载到未曾想过的苦海。我们是随它乱了心绪,还是先安下心来?先安下心来吧,把心安放好了,一切都不再可怕。安心,让我们冷静地面对现实;安心,让我们沉着地挑战人生;安心,让我们蕴蓄力量改变命运。有一个成语叫安身立命。要立命,先要安身;要安身,先要安心。心乱了,身无法安,身无所安,命又如何立呢?我们的人生,从安心之时扬帆;我们的命运,从安心之处起航。 (湖南刘诚龙) 看了大妈这篇文章,偶就想到黄巢的那首诗: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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