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传统产业的觉醒
中医要想在商业上获得成功,必须走出象牙塔,中医不止能解决疑难杂症,更是治“未病”,解决亚健康的法宝。而这正是中医最擅长的领域,也是 “二两拨千金”解决中医商业化的问题。事实上,已经有更多的受众愈发体味到中医的妙处。民间中医太极正骨陈启锋的工作室常有很多企业家来拜访。他们对陈说:“像我们这样的互联网公司,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最大的资产就是员工。我一个月给他们薪水少的开一两万、多的开四五万,如果他病倒了,我损失太大了。”陈启锋被各路企业家们请到公司讲课、教授正骨操,最远的地方到过新疆。这使得陈启锋这样的民间中医也能够找到商业模式。
受到陈启锋影响的还有《给你一个亿》主持人樊登,看到家人因中医调养好身体后,他开始大力推广陈启锋的正骨操。身为博士的樊登,还是IBM(微博)领导力讲师,也是多所大学的老师,在企业讲课结束后,都会教学生们练习这套操。
京朋汇(原三艾堂)创始人邱琳,给我们讲了另外一个故事。联想在印度的总裁,在京朋汇接受按摩师的治疗后,在联想印度3000人的大会上,花20分钟讲述了这种“神奇”的中医疗法。他告诉联想员工们,谁干出了成绩,他就带谁“去中国体验”。
事实上,在国外,中医的市场价值早已高过西医了。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告诉我们,在美国、日本,很多人的病西医的方法治不了,看中医的话都要自费,但是大家为什么还是愿意看中医?因为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外,一个针灸师施针,一次约为200美元,而在中国,扎一次4块钱,对于医生来说感觉完全不一样。很多中国医生在国外没办法做西医,只能想尽办法用中医提高疗效,会看很多书,学很多东西,加之商业利益的刺激,他们的水平往往会比国内的中医高。
如今这些民营的中医机构,因为圈子小,都互相认识,也是很好的关系。他们认为应该重新站出来、联合起来,真正按中医学科的特性去探索一个适合学科发展的管理模式和形式。
虽然在各个中医馆跳槽的情况时有出现,但大家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紧张。
医疗是根基 养生为盈利
几家新生诊所,不约而同选择同样的发展模式,必然有其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传统民营中医诊所一直势弱,固然是起因于一些历史、文化的复杂纠葛。但眼下最直接的原因在于,传统诊所的模式已经无法解决“谁来埋单”这一根本性的生存问题。
大多数人的医疗消费预期,都寄托于医保和社保,而中国医保资金使用的现状是:在中西医的配比上,中医得到的医保分配资金,只占到百分之零点几,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意味着,传统中医诊所甚至国立的中医医院,都是在和社保和医保分配比高的西医医院“抢病人”。且不说正处于病痛中的病患,有多少人信任中医疗法,只在社保医保埋单,还是个人掏腰包这一件事上,中医就大大落了下风。
公开数据表明:70%的医保资金是给了50岁以上的人,其中又有50%是给50岁以上的人做手术。中国人80%的健康投资,用于临终前的一场大病。但早在两年前的调查数据就显示:中国有97%的人,愿意把健康投资用于对疾病的预防,而不是临终前的一场大病。
像邱琳这样从投资金融行业进入中医的“外行人士”,得益于他们曾经不同的背景,开始把目光瞄准了另一群人——在中国的比例已高达70%的亚健康人群。
邱琳验敏锐地观察到,国家在医保资金使用效率上的改变、中医医疗机构得到扶持的态势逐渐显露、商业医疗保险开始接纳养生和理疗项目成为保险范围。
这是一个进入中医行业的好时机。
因此,投入中医行业时,邱琳的京朋汇和固生堂、御源堂、孔医堂等,虽然都以中医医馆起家,但一开始就有不一样的思路。从邱琳的京朋汇医馆,布局的设计就可见一斑:医馆入门左侧是诊疗区,右侧是会员养生区,两个区域各行其是,在后堂又浑然一体。这与固生堂将诊所分为门诊区和VIP区的格局大同小异。
虽然是外行人,邱琳却因为自小热爱中医而对此有深刻研究。甚至已经拜师在国医大师李济仁长子张其成的门下,成为其入室弟子。所以,邱琳的医疗加养生两只手的思路,背后有她个人对中医的深刻理解和认识。
在她看来,中医不仅治病,更能鼓励人的身心调养,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健康是每个人先天的资源,如同每人的财产,跟我们的车一样,需要后期去妥善维护和管理。而中医颐养天年的一些办法和理念,是管理自己健康资源的重要手段。”因此,在京朋汇成立之初,邱琳的理念就是用中医的自然疗法和颐养天年的理念,去管理现代人的健康。
“健康管理”在西方提出来不过20年,这个命题至今未得到妥善解答。
曾在爱康国宾从事多年西医健康管理工作的固生堂董事长涂志亮,对此深有体会。本来,西医体检被各大企事业单位作为福利,提供给员工是件好事,但却造成了大多数职员的“恐检症”:每当体检完,各项不正常指标会让企业士气大减。许多企业甚至在体检报告发放后一两周之内,再也没有员工加班。
在病症显现之前,用一张写满各种不正常数据的体检结果,宣告身体的亚健康状态,西医的作用仅止于此。如何使不正常指标恢复正常,这正是治未病的中医所擅长的。
因此,不只是京朋汇、固生堂和孔医堂,在以医疗为根本、健康管理为创新模式的理念上,不谋而合。
他们首先集结了一批优秀的中医医生,坐镇医馆,提供日常的问诊看病业务。然后,通过派驻医生的形式,把诊所开到了企业的办公现场。用西医的技术手段检验,配合中医的理论辨证、治疗。这种思路,被徐文波作为她的新诊所——东源文际医疗的指导思想之一,正在得以实践。
其实,并不是只有徐文波一人意识到中医“技术”的重要性。邱琳的京朋汇,把中医古法的艾灸之术,结合现代的一些设备和医疗技术,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独有的艾灸疗法。曾有身患“带状疱疹”的患者,通过这套艾灸设备进行治疗,七天内便痊愈。京朋汇类似这样治疗方法上的核心技术,已经有11项申请了专利。
通过技术的配合和弥补,把中医从对人的过度依赖中解脱出来。而被解脱出来的中医大夫,则可以分出更多精力去接受治疗方法和手段的模块化培训,这也是徐文波第二步思考的前提。
对于职业医生模块化培训,周期非常短,一两年之内就可以复制一批人才,去实现徐文波新诊所的连锁化、规模化经营。
而且,徐文波在日本有八年留学经历,显然她并不想浪费她在涉外医疗上的优势。但外国人绝大部分只接受西医,西医与中医的优势融合,不失为徐文波打开涉外诊所市场的又一法宝。
学堂加诊所
新时代中医生存法则
当归、正安、厚朴,这些以学堂起家的中医机构,建立了另外一种推动中医商业化的循环。
{:soso_e179:}、、、、、、、、 支持中医 他们所做的,也许与御源堂、固生堂、京朋汇、孔医堂不同——这些是在传统的中医诊疗的基础上,追求新的盈利模式去反哺中医——而李永明他们却往前走了一步:在中医诊疗为更多人所接受之前,先让人们认识中医、了解中医、爱上中医。推动中医商业化的循环:聚集一帮名医,为中医爱好者们,开设中医学堂,讲育儿、讲养生、讲《黄帝内经》……进而后续融入网络课堂、诊所模式,形成正向循环。
当归中医学堂、厚朴中医学堂、正安堂、御源堂……他们在利用各自不同的能量,共同打开一扇通往中医的大门。
用中医育儿打开商业化大门
学堂如何推动中医商业化?其实,李永明遇到的问题,和诊所起家的这些中医机构没有什么不同,关键还在于找到学堂模式的商业。而当归中医学堂显然很善于戳中要害。
那些没收到报名短信,也要“强行”来上课的学员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她们都是孩子的母亲。她们正是李永明当归中医学堂最初所锁定的目标人群。
李永明用他的商业直觉,为当归中医学堂的未来,设计了一个良好的开始。在李永明看来,“其实妈妈负的责任很大,负责的是孩子的健康。而且,70、80后的这些妈妈,她们的父母60岁左右,甚至70岁,自己的先生也接近40岁,实际上各种危机都来了”。
也许还未为人父母者,不太能理解李永明把当归中医学堂的“开山”之课设定为《中医育儿》的高明之处。那么,当归的学员之一,一位曾在时尚杂志任编辑的母亲,写在博客中的一段话,或许可以对此进行很好地解释:“当我自己进入‘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的年龄时,才突然警醒:必须懂点中医,养养生了,否则这样下去后果很严重!加上猪仔(其子小名)三岁入园后,不停地感冒,折腾了快一年,小脸儿都蜡黄了。很显然,猪仔的脸色比我自己的脸色更让我焦虑。学中医的念头开始强烈地撼动我。”
可怜天下慈母心。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怕他生病、怕他打针,尤其是打抗生素的妈妈。
但李永明的考虑,远不止于中医育儿层面。因此,他把中医育儿作为敲门砖和跳板,让每个到当归学堂来的人,都能通过育儿这扇大门,领略到更中医的广阔世界。
姚遥在听完中医课之后,之所以被震撼,是因为课程以育儿为线索,从育儿的基本知识到基本的经络和穴位知识,到阴阳五行的基本辩证,再到基础重要的知识、日常食疗法,甚至更加深奥的《黄帝内经》。她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拉进了中医的世界。
这些课程,由李永明邀请来的,包括知名中医罗大伦、李玉宾、刘兵、李杭洲、、李阳泉等二十多位,在中医和佛学领域,有很深修为的中医药专家、学者,来帮助当归学员实现这一规划。
姚遥惠普流程“黑带”的背景,为当归中医学堂搭建了严密的流程制度和管理体系。而李永明IT人的思维,让当归能量的发挥,不仅仅在面对面的课堂上。他把目前当归学堂的所有课程,都录制上传至官网,以网络课堂的方式扩大传播,影响更多的人。
当归学堂显然在李永明的影响下,更善于利用时下流行的传播手段和先进的技术。当归学堂的官方微博,从去年2月份开始经营,目前已有9万多忠实粉丝,平均每天的转发量超过两千个。未来某一天,人们还可能从智能手机上,见到当归学堂的一些应用,比如:儿童家用OTC药的使用等等。连著名中医和学者徐文兵,也不禁夸赞李永明是“中医界的先锋”。
聚集稀缺资源反哺诊所
当归学堂刚刚度过其一周年庆典。但学堂的价值,远不止于传播中医知识。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断言:“当归未来一定会开诊所。”徐文波的断言乍一听觉得难以理解,细细体味,却发现这是一针见血的真理。
当归学堂从成立至今,已前后邀请过二十多位中医来开课。正如徐文波所说,好中医一个人就是一家小医院。中医行业的核心资产在于人。而如今中医行业的状态,人恰恰又是最稀缺资源。好的中医是香饽饽,各家诊所争相抢人。国家放开医生必须定点执业的政策限制,实行多点就业,也正是为了解决人才之困。
孔医堂之所以名号响亮,不外乎他庞大且团结的中医团队。这些团队,一部分来自孔令谦医学世家,比如:他的几位堂兄弟孔令诩、孔令誉,还有相当一部分,都与其爷爷、国医圣手孔伯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多为其徒弟、徒孙等。
京城其他稍有名号的中医诊所,比如:正安有11位中医,或长期或定期坐诊;御源堂有18位;固生堂有20位;京朋汇有31位;孔医堂有60位。
当归的二十多名中医,即便是轮流坐诊,也显然能支撑起一间规模不算小的中医诊所了。而前来听课的学员,多少在诊疗方面有所需求,当归做诊所,看上去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因此,当归真正的财富不在于他的课程,而在于他聚集到旗下的讲课的人。
其实,正安也在做同样的事情。正安的起点,是在其创始人之一梁冬。当时,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微博)的合聚讲坛,为中欧校友提供国学和文化类课程及讲座。身为中欧校友,梁冬获得了与合聚讲坛合作的机会。再加上梁冬在传媒界的影响力,为正安聚集了相当的人气和人脉。梁冬在上海第一财经频道主持《健康大财富》、在旅游卫视主持《国学堂》,并与吴伯凡共同主持了《冬吴相对论》,都十分受欢迎。不少中医爱好者都表示,是看过梁冬的节目才喜欢上中医的。
正安的医生资源不仅可以作为专家,通过电视、电台、出版物、网络等方式,与公众分享他的知识和理念,还可以作为老师,来为更多的人传授专业知识和理论,更加可以直接去给“客人”看病、看诊。传媒加上学堂加上诊所,正安已先行当归一步。这就是可以用学堂搭建起的、反哺中医的循环。
也正因为人是中医行业的核心资产,作为执业医师,徐文波的御源堂学堂,和李永明、梁冬这些非中医专业人士的学堂相比,更希望专注于做中医的职业培训。她希望能通过一到两年的模块化训练,利用现代科技手段的辅助,教会医生看病,掌握中医治疗的手法和方法。
对执业医师做职业培训,这是从源头上解决人才稀缺的问题。
在徐文波看来,“我培养一个中医爱好者,他可能写很多东西,影响几个人;我培养一个中医大夫,却能造福一方人。”
重构人才梯队
中医传承青黄不接
在中医的传承链条上,无论是供给端还是需求端,都出现了问题。
陈氏太极正骨第四代传人陈启锋向我们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中医骨伤临床医生,毕业于一家正牌中医大学,全班25个人中只有他一人还在从事中医事业。关于为什么只有他没转行当西医的原因,是因为的眼睛不太好。
对于中医人才的残酷现实,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也深有感触。在参加某中医大学的校园招聘会时,徐文波发现,他们是惟一一家到来的诊所,周边都是药厂、医疗器械公司等等。御源堂自然也就成了整个招聘会上最受学生欢迎的一家。中医医院岗位吃紧,学了中医的学生们,被迫刚出校门就要选择成为医药代表或者其他职业。“中医学院每年培养那么多学生,都去做药代(医药代表)了,没几个去做临床医生的,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徐文波向我们感慨道。
这是整个中医行业所面临的尴尬。近年来,一方面中医教育在不断扩大,另一方面中医人才却在不断萎缩,中医医院不姓“中”,中医人不姓“中”,已经成为整个行业的忧虑。在中医的传承链条上,无论是供给端还是需求端,都出现了问题。
这与社会大背景不无关系。近百年来,随着西学东渐,西医逐渐主导了中国医疗市场。从民国时期的《废止旧医案》、《废止旧医以扫除医事卫生之障碍案》,到20世纪初期的消灭中医言论,中医和中医学一直处于被审视、被验证、被质疑、被改造的地位。甚至一度面临“活着,还是死去”,这种哈姆雷特式的问题。薪酬待遇,以及社会地位的“直降”,让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涉足中医领域,甚至就连从业者也出现“大逃离”的现象。
而这种动荡,以及社会的普遍“轻视”,直接导致了中医行业人才的衰落。就在“消灭中医”的言论甚嚣尘上的时候,2006年,《南方周末》曾发表文章称:“民国初年,中国有中医80万人,1949年50万,现在只有27万人。而据对一些地区和县级中医院的调研估计,其中只有10%的中医开汤药处方。换句话说,真正能用中医思路看病的不过3万人。而中国著名中医人数,已经从上世纪80年代的5000余名,骤减至不足500名”。
中医最宝贵的资产就是人,没有人,中医就“虚”了。近年来,社会大众对中医的态度有所回升,各行业的人才以及资金也开始流入,对于中医行业而言,或将是一个契机。“像梁冬在传媒领域很有经验,还有的人是擅长管理的、擅长IT的……”徐文波认为,应该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大家一起合作把中医做好。
对于这些有志于弘扬并传承中医的从业者,以及社会人士而言,前路并不轻松。中医漫长的成长周期、现有医疗体制的限制,以及亟需提升的待遇、社会认知,都是他们不得不去逾越的障碍。
社会地位、财富“双不沾”
理想在现实面前“却步”
“大家都说医疗质量下降了,为什么下降?七块的挂号费,这医生真的只值七块钱吗?理发的人一个月5000元,医生学了二十多年,5年大学,再加上3年的硕士生、3年的博士生,拿多少钱?”鲁兆麟曾经在台湾长庚大学授课,“那里,一个教授100万台币一个月,相当于20万元人民币,他可以静下心去做研究,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个条件。”
据了解,博士毕业刚踏入工作岗位的中医,月收入大约在3000~4000元左右。而根据职友集网站上,北京2012博士毕业生工资收入水平调查,截至2012年5月26日,平均工资为6654元。中医要达到这一平均水平,大概要经过3~5年的努力。社会地位、财富“两不沾”,让中医师处境尴尬。
“年轻的医生需要静下心来去钻研,然后入到中医的门里面,但是现在这种社会收入结构和分配,真的是让人提不起这种兴趣”。成长周期长、前期收入少,成为阻碍人才进入中医行业的第一道门槛。邱琳提醒后辈们:“如果想要成为一名中医,必须先要做好安贫乐道的心理准备。如果你没有安贫乐道的心理准备,就不要进入这个行业,因为你肯定做不好。”
中医不像西医有量化的标准,中医强调传承和实践,成长周期长。从搭脉、问诊到处方,往往需要长期临床经验的积累,一般一个西医毕业生3~5年就可以在临床上发挥作用,中医则需要六到八年。加上市民喜欢找老中医看病的传统思想,更是延长了年轻中医师的成长周期。
“选择中医的时候就要明白,真正功成身就的时候,肯定在40岁以后了。”固生堂董事长涂志亮称,“学中医的人前20年很苦,收入很少,不要指望出来马上买车、买房、娶媳妇。”要耐得住寂寞,还要经得起诱惑。当看到身边的人大把大把赚钱的时候,要能够平衡自己。
“中医说句实在话,真的就是一个字——‘熬’,在熬的过程中再去填充。可现在的学生往往还没开始怎么“熬”,就中途放弃了!”鲁兆麟深感无奈,心态已经成为他挑选学生的首要条件。
时代变了,人心浮了。快节奏的生活、物质化的社会,让人很难潜心于学术的钻研和探究。
“刘景源老师自己都不带博士生了,他觉得没意义,带了学生把自己的招牌都毁了。”邱琳觉得很悲凉。她曾经与很多老中医交流,大家的共识都是现在好学生难找了。某中医药大学院长在与她交流时感慨:现在很多博士生,连那个学术思想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论文东抄一段、西抄一段。
兆麟堂负责人韩女士戏称,现在都是有家底儿的“贵族”子弟,才来学中医。在邱琳那里,好几个博士生家里都是三代以上的中医。当经济基础成为了中医入门的前提,它所导致的结果也必然是,大批喜欢中医的人被挡在门外。
“以前一个中医可以保一方平安,包括预测流行病,那多牛、多受拥戴啊!过去,中医可是给贵族看病的。”徐文波认为,中医应该得到应有的收入和社会地位,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进入到这个行业。
被体制“瓦解”的职业能力
陈启锋并没有行医执照,身为太极正骨的第四代传人、多家中医保健机构的顾问,这不能不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民间医生都是在中医药管理局备案,中医药管理局认可后,给你一个村医资格证,干了几年以后,可以参加执业中医师资格考试”。
但是,对于民间中医而言,大多数人是没有学问的。“考试刚改了,不用考英语和西医了,原来还考英语和西医的知识,别说让民间中医考了,就是让现在中医药大学的学生考,都不好过,听说通过率也就8%左右”。
在地方,民间中医仍是维持百姓健康的一支强大的力量。陈启锋称,民间医生当中有很多“高手”,“很多人都说民间中医保守,不愿意把自己的方子或者自己的技术外传,这是错误的。曾经有个民间的老中医跟我说,一个好的方子能治好多人,也能吃死很多人,他不敢乱传。没有悟性、没有灵性的人,他是不会给你的,宁可带到棺材里去。很多民间医生都想找到合适的传承人。”
但是,由于体制的原因,大量的民间中医并不能进入医疗体系,甚至被认为是“上不了台面的”,自然也就谈不上解决传承的问题了。因为整个医疗体系全是学西医的人在管理,学西医的人根本不懂中医该怎么做。
如今,在中医学院《黄帝内经》成为了选修课,而很长时间内,西医理论都是中医考试的必考题。中西“混搭”的教学模式,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学生知识体系的混乱。
这让邱琳哭笑不得:“《黄帝内经》对于中医是非常重要的,李济仁(安徽省名老中医)老爷子讲《黄帝内经》是一绝,他们家到他儿子已经是第15代了,都是这样子教的。《黄帝内经》蕴含很多人生的智慧,如果把它学通了,你的德行和道行自然就在那里了。”她感慨,中医没有真正的中医教育,甚至比起以往的教育模式,还倒退了不止二三十年。
千百年来,中医一直以“师带徒”的形式传承。虽然看似效率比较低,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顺应了中医本身的教育规律。
“现在学中医正骨的,为什么传承不下去,因为正骨如果不从小开始练武术,手上没有刚柔结合的力量是练不成的。我上次看到一个老师,手法很厉害,他说这种手法必须从六岁开始练,九岁开始练也有可能练成,但是几率非常小,九岁以后绝无可能练成”。陈启锋称:直到现在,中国也没有一套真正适合中医的教育模式。院校体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医的传承问题。
不仅仅是教育体制,即使是在中医的管理上面,一直以来,也是以西医管理中医的局面。“中西医结合,本身是个很毁中医的事情。本来是两套体系,最后变成了用西医的标准要求中医,对中医没有任何推动作用,甚至是反作用。”中医西制导致的结果,就是不仅严重阻碍了中医自身体制的建立,还极大地破坏了中医行业的发展和传承。
中医讲求整体观,一个好的中医一定是个全科的医生。北京兆麟堂负责人韩女士认为:医院模式并不利于全科中医的培养。“现在,中医里面也分妇科、神经内科、神经外科……拆得越多、能力越小。”
“现在的中医,已经没有‘大家’了。” 在孔医堂董事长孔令谦看来,真正的“大家”,他的经验、学识首先是来源于民间、来源于广大民众的。他要有很好的觉悟和德行,最后再以他的聪明才智回馈给老百姓。
“现在很多医生,人都不会做了,哪儿来的‘家’?”孔令谦称:“目前的现状是:三个学医的,一个分到协和、一个分到区级医院、一个分到基层社区医院了。在评职称的时候,协和的医生可能当了正教授了,区级医院的可能就是个副教授,而基层医院的也就是个主治医生,但是可能正教授的水平还不如这个主治医生。”
甚至有一些以西医为主的医院,还出现了“轻视”中医“技术含量”的现象。
有些医院,本来是西医大夫,因为医院的安排,被调到中医科,自己看了些书以后,按照他对西药的理解,去下中医的处方。邱琳说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或许,这样的案例有些极端,但是目前医院的管理体系,并不适合中医发展,已经成为了绝大多数中医的共识。
安堂创始人梁冬认为,中医就应该体现市场的作用,让资源自由配置。“以前,肯尼亚大象濒临灭绝。后来,国家就把1000多头大象分给不同家族养育,国家再收录。现在,肯尼亚象牙数量已经比十年前翻了五倍到十倍。如果真正放开,让所有人‘炒大夫’,就像以前民国一样,让好大夫自由执业,允许他们凭本事凭诊费立足,他敢收一万的诊费还有人来,一定是有这样的市场价值。如果一个顶尖的中医学了二十多年,一年都挣不到100万,凭什么让一个售楼小姐一年赚100万,天理何容啊!”
普遍培养到重点选拔
重新树立中医意识
徐文波一直想建立一个真正的中医医院,尝试一套中西医融合的模式,包括中医器械的研发,但是在这里西医是为中医服务的”。
长期以来,经过多次“倡西灭中”大浪的冲击,中医人才比例越来越低。
清新国医的创办者杨志勋教授认为:现在的人普遍对中医常识知之甚少,更别提平日对自己健康的管理了。出身中医世家的杨志勋,在退休后义务开办了一个中医学习班,以《黄帝内经》为内核,将中医理论、中医思维教授给孩子们。
“他们将来并不一定非得从事中医行业,但是通过这里的学习,他们会对中医有个基础的了解,并且可以对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进行管理。甚至,他们可以将中医宣扬到他们工作生活的领域中去。”杨教授自豪地对记者说,他的学生有的已经在小区内“开班授课”了。
相较于“布道者”的中医知识普及,“授业者”的道路显然更为艰难。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培养传承人,成为“纠结”的重点。在没有一个更加创新合理的模式出现时,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坚持“师徒”的模式,尽管他们的方式各不相同。
北京兆麟堂负责人韩洁,将中医传承分为三个层次:师生、师承、师徒。“真正的中医精髓一定是师徒才可以掌握的,必须在每一天对师傅的鞍前马后中,才可以体会和领悟”。鲁兆麟现在最小的徒弟刚刚上初一,用他自己的话讲,自己最喜欢和徒弟们“聊大天儿”。或许,他的徒弟们就是在每一天的“聊大天儿”中,跟师傅学会了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如何治病救人。
“中医是经验医学,如果不跟在老师身边,从做人上开始,那就很难学到他的精髓,道行比技术更重要”。邱琳认为,至少从目前来看,中医还必须走师徒的方式,让更多热爱中医的学生,能够有机会到名家身边学习,也成为了她日常工作内容之一。“我们有一些比较好的名老中医资源,我希望这些对中医有追求的孩子,能够学习到他们的临床经验”。
作为企业的公益项目,固生堂更是将为学生和中医“结对子”,作为重点工作来进行。“我们设置了固生堂名中医传承栽培奖学金,每年从广州中山大学研究生学院的临床学院,选择20个学生,我们这边再选20个导师,导师出门诊的时候,学生去跟师抄方,导师出学术著作的时候,学生也帮忙编纂整理”。这种“师徒”学习为期一年,涂志亮称,这样做不仅有利于中医临床人才的培养,也有助于企业自身的人才储备。
在职业人才的培养上,徐文波的想法相对大胆,她希望能够引入日本的职业培训机制,以职业培训来促进中医的传承。
徐文波认为,中医之所以无法与世界进行交流,是因为中医没有标准化和规范化。“中医太博大精深了,包括:天文、地理、哲学、人文……当我说想研究中医的标准时,很多人都否定我,但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徐文波计划近期设立中医培训这一块。当记者问及如何培养中医的职业素质时,徐文波称:“以诊脉为例,如果我摸完脉再让我带的人摸,那么他只会传承我这一派。我希望通过职业培训,让他们知道各种各样的诊脉方法。我们会设计一些模块的训练,就跟打游戏一样,升级训练。”
{:soso_e128:} {:soso__8093492230196664026_3:} ~老男孩~ 发表于 2012-11-24 19:3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支持中医
{:soso_e179:} 中医是被中医自己给害的,真正的好中医是非常少的,是懂天文地理人道,知阴阳五行六气,望闻问切,现在许多所谓的中医连他自己的病也治疗不好,还想治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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