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虫工 发表于 2020-3-1 10:16:33

散文《春天河滩见》

春天到底是关不住了。河滩上的风带着特有的河泥的气息,那么亲肤,那么熨帖,不禁要狠狠地揉揉脸,深深地吸一口气,才不辜负这久违的亲近呢。无名的野草是鸟儿衔来的吗?或是循着水气摸到了这里。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石头缝、低洼处、灌木丛。花儿星星点点,热热闹闹。“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面对这怒放的生命,人们也许会赞叹风霜雪雨后仍保持的顽强和不屈。可是那份淡定和从容,又分明在告诉我,其实它们未必如人们想见的那么用力,仅仅是听天命,尽花事罢了!这片还保留着原始状态的河滩,是我在拔兔草时偶然发见的。河床很宽,水流不深不浅,不急不缓,一路上有青山尾随,芦苇纠缠,鹭鸟逗趣,不知寂寞的河流是否依然寂寞……作为改造中的城市,能遗留下这么一方水土,总让人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虽然坝上到处是建筑和生活垃圾,但总比藏着掖着的表面光鲜来得诚实。就在这片河流的上段,堤坝筑起来了,水蓄起来了,廊桥架起来了,霓虹灯亮起来了,到处是桃红柳绿,四季也没有那么分明了。就好似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看起来很美,可是于我的内心,我是拒绝的,就像一个局外人,任凭怎么努力也是走不进去的。总觉得没有了捣衣声、嬉水声;没有了石埠、卵石的河流算不得是河,它已然丧失了河的本质了呢。当然,河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想想应该是我小时候亲近的模样吧,能挖水渠,筑碉堡,翻石蟹,剜毛栗的那种。然而,我似乎也不再是小时候的我了。儿子对大自然好像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非常时期他宁愿上商场。可是当踏上一片沙滩后,他还是被这个天然的田径场吸引,玩起了立定跳和助跑跳。远远的有一只雏鹭,它的纤细而瘦长的腿,还未褪却的奶黄色的羽毛,重心不稳的身体傍着一块大石头,愈发地见小了。我一边留意着脚下的卵石,一边悄悄地向它靠近,当我和儿子还在为它会不会飞而争论的时候,它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慌张地飞走了。河滩上大大小小一满儿鹅卵石。仅圆的就有扁圆、椭圆、滚圆;颜色也是异彩纷呈,便是青的,就有黛青、碧青、藏青、绀青。这些卵石通通被儿子臆想成为矿石、化石、陨石。而在我的心里,它就是老屋石墙上的那抹苔绿,是石巷中得得的回音,是夏夜星光下石蹬上的鬼故事……裸露的河滩,照眼的青山,明媚的花香,夕照下金色的水波,真想找块大石头躺下来。可是岩石上的几颗动物粪便让我迟疑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蝙蝠或老鼠留下的。这次疫情不仅让动物背锅,也让人们成了惊弓之鸟。不知道疫情何时结束,何时人类和自然才能坦诚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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