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首部描写看守所生活的长篇小说 ： 赏你一件黄马甲

亲亲贝贝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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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贝贝王卓

如果有了解的人和你讲过，你会有感受的。我们在了解这种生活的同时，应杜绝这样的人生。

亲亲贝贝王卓

瘦猴的本名，叫鲁陆九，可是笼头老大的口舌不太灵光，硬叫他溜溜狗。

现在，溜溜狗是进笼仪式的主持。他看着韩玉仙的滑稽样，笑道，下面开始“过五关斩肉酱”！第一关，送见面礼！

光头堆里跳出一个小伙子，我来，我来！

有人骂道，小小，你手无三量力气，充什么勇呀！

小小一边卷着袖子，一边拿眼睛求瘦猴。瘦猴朝他抬了抬下巴。小小昂首挺胸地走到沈永其面前，挥舞着胳膊，说，站好，靠墙站好！伸手推了一下沈永其。沈永其像个没有魂灵的木偶，随人摆布，退到了墙脚。

刚站稳，小小的拳头已过来了，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心口上。沈永其觉得自己的胸腔里，轰隆作响，却没多少痛感。沈永其的身子，稍一前倾，第二拳跟了上来……

瘦猴一边主持着仪式，一边忙里偷闲地抽着烟屁股。他吸了一口，旁边的几个光头，心里肉痛一下，眼巴巴地求着，剩一口，剩一口呀！

溜溜狗把烟屁股往地上一丢，抬起了脚。几个光头，扑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脚，高喊，脚下留命！高抬贵脚！

溜溜狗抬起了脚，问大家，几拳了？

有人抢着说，五拳了！

小小气喘吁吁地摸着右手的拳头，我不行了，扭头问大家，谁来？

沈永其捂着胸口咳咳地呛着，除了胸闷透不过气来，居然没有一丝痛感。他想，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自己在纪委那小宾馆里的半个多月，已经炼就出了一身铁布衫功夫。半晌，终于咳也了一口血，吐到地上，像一朵盛开的生命之花。沈永其说，朋友，我们一没杀父之仇，二没夺妻之恨，何必赶尽杀绝？

溜溜狗上上下下地看看沈永其，问，看你这样子，不像是道上的朋友。

沈永其说，朋友，我是做生意的良民。

溜溜狗歪斜着头，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海产品深加工。

在那儿？

城西开发区的瀛洲水产。

老板姓啥？

姓沈，就是我。

韩玉仙夸张地叫道，哟，看不出，还是个大老板呢。光头们全笑了起来。

溜溜狗警告，不要说谎。明天，我们一问所长，就知道了。下心说谎弄死你。

一个黑脸的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永其，突然问，沈老板的绰号叫什么？

朋友。

黑脸疑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子啦？                     

沈永其叹了口气，朋友，你不晓得，我在纪委的小宾馆里，十日十夜没睡觉啦。

黑脸转身对溜溜狗说，是他。一开口就带着朋友、朋友，我收渔货时，见过。

旁边一个大头，也附和，这人整天在“钻石楼”大酒店进进出出，是个老板。

溜溜狗，喔了一声。显然听说过，问道，前身是不是叫三渔公司，改制后，才变成瀛洲水产的？

沈永其一个劲地点头，就是，就是。

溜溜狗扭头冲笼头报喜，老大，总算来了个老板。

笼头，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一个小眼睛冲上来，恶狠狠地抓住了沈永其的胸襟，你就是沈永其，我父亲在改制时，被你一脚踢开，只拿了四万块钱……

沈永其小声地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谢锡球。外号，讲不完。

你是讲不完的儿子？

旁边有人在笑，他姓邵，谢锡球是他舅舅。

沈永其疑惑了。但谢锡球是一个老老实实的老工人，他的眼前立即冒出一个正天笑丝丝，黑乎乎的人来。沈永其连忙陪不是，兄弟，兄弟，我写个条子，让你马上父亲……舅舅上班去。

小眼睛吼叫道，你别给老子装疯卖傻、假仁假义的，早让你们逼死了。

沈永其忙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呀。

小眼睛叹了口气，他在三渔公司忙了一辈子，回家后念念不忘三渔，张口闭口掏老古，有事没事天天跑你们厂里跑，你们却像防日本人一样防着他。结果，没多少日子生病了。等那四万无工龄钱看后再也不肯去医院，三个月后就走了……

沈永其连说，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说实在的，沈永其还真不知道这事。他只知道，谢锡球的妹夫邵普旺一直在告状，告他贪污腐化。

正说着，溜溜狗拍拍小眼睛的后背，两百万你干什么呀你！说着，像老鹰抓小鸡样拎开了两百万，所长来了，快去！

两百万飞快地跑到了笼门口，喊叫：

所长，我给你两百万！放了我吧！

所长，我给你两百万！放了我吧！

声音里带着几分嘻闹。

别理他，他神经病呢，连谁是他父亲也弄不灵清，一会儿说邵普旺，一会儿说是香港大老板。

溜溜狗见沈永其一脸的迷茫，露出了几分笑容，说，沈老板，我内心还真想放你一马，只是这进笼的规矩，不因你而改呀。我告诉你，自从清兵赶走鲁王，建了枫树湾看守所以来，就有这规矩。一是搜身，检查有没有带刀、针之类的铁器违禁品。二是闯关，三是洗澡受衣，成为笼中一员。小小打的叫定心拳，是第一关，叫送见面礼，几号笼，打几拳！末了，叹了口气，这就是枫树湾看守所的规矩，你只有认命吧。

沈永其心想，在鲁王城的昌国区一带，自己好孬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小也是总经理。自己手一招，可以说是人一潮。现在，在这里自己什么也不是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永其一咬牙，挺起身子，说，来吧！只要留得下一口气就行。

溜溜狗迟疑了一下，指了指墙中央的一个红漆字，说，沈老板，我们这里是8号笼，还有三拳，你得撑着！说着，他拉开了架势，呼地一声过来了……

沈永其猛吸一口气，扛在了胸膛里。谁知，溜溜狗的拳头，在距离胸口一寸处停住了。沈永其疑惑地看着溜溜狗。溜溜狗不露声色地笑笑，轻轻地在胸前打了三下。转身跳上铺板，高喊：第二关，面壁反思！

面壁反思，看起来比较好过，但考验的其实是人的心智。对于心智灵清的人来说，很容易过关。可惜，经过纪委、公安机关、反贪机关夜以继日地谈话、提审，进入枫树湾看守所的人，没一个是神志清醒的。打也好，骂也好，绝大多数人，除了本能的躲避，没什么反应，都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面壁就是面对白墙壁，立正站在那里。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沈永其刚站上去，就有人露出了不满，喊，鸡巴夹紧！立正，什么是立正。

溜溜狗说，老祖宗，你教教他。

老祖宗应声站起，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装做一副老于世故的样子，嫩声嫩气地喊着，立正！身体站直，双臂自然下垂直，紧贴大腿，中指紧扣裤子中缝。嘴巴吸气，舌头紧抵上，眼睛平视，下额微翘。气灌胸腔，抬胸藏气。脚跟相扣，45度成八字。双腿并拢，臀部上提，鸡巴夹紧……

十分钟不到，沈永其就差气松弛了下来。

鸡巴夹紧！随着声音，肛门被身后的手掌狠狠地插了一下。一阵钻心的酸痛，掠过了江门四周的肌肉。沈永其想，这里怎么这么痛？难道是自己铁布衫功的命门？他本能地转过了身去，除了一脸坏笑的光头，还是光头。

站好，站好！有人过来，踢他的脚，按他的头。

沈永其说，朋友，头不要乱碰！

有人骂，刚进笼的新犯，想造反呀！

一下子站起了许多光头。

沈永其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一句话，虎落平阳被人欺呀！

走开，走开！溜溜狗及时地赶到了。兄弟，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到了这里，就得服从这里的规矩。说着，转身对光头们说，闯关，闯关！

大家又围了上来，笑逐颜开地等着看好戏。一个小鬼急切地问，这墙壁是什么颜色？

众人厉声喊，什么颜色？

沈永其脱口而出，白的。

也！小鬼高兴地举起了手，同旁边一人击掌庆祝。

白的？你说是白的？沈永其的后脑壳，啪，被人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前额，嘣地撞在了墙壁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小鬼又问，这墙壁是什么颜色？

众人喊，什么颜色？

沈永其迟疑了一下，这肯定是个整人的圈套，问题不可能怎么简单。他想了想，试着说，黑的？

小鬼开心地笑道，他说是黑的，是黑的呢！

让你是黑的！后脑又被人拍了一掌，一头撞上前面的大包。却不痛。

小鬼嘻嘻直笑，墙壁是什么颜色？

什么颜色？

沈永其的头脑里划过一道亮光，他咳了一下嗓子，冷静地说，老大说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众人唉声叹气着，小鬼的眼里露出了无趣。

围着的光头，骂骂呖呖地散去。妈的，是个老油子！没劲！

沈永其长叹一口气，只觉得眼角有些发酸。





溜溜狗绕有兴趣看着这边的恶作剧，起身喊，第三关，升堂！

大家便纷纷往往上首铺板靠，全挤在了中铺的“三八线”上。

“三八线”，就以那个8字为界。在笼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笼头和他身边的几人人，其它光头未经允许，不能超越。

溜溜狗、韩玉仙坐在靠近铁门的铺板上，拉开了架势。有人把沈永其推到了过道尽头。沈永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已判断出这笼子里，除了那个笼头老大，就是这二人了。他们掌握着自己今晚的生死大权。可他心里不愿意，懒得同他们攀亲说友。

跪下！小小厉声道。

跪下，跪下！

众人齐声附和着。

两个光头上前一人一只手反手把他按到了地上。

溜溜狗脱下皮鞋，拍打着铺板，升堂——

光头们齐声吼叫了起来，呜——喂——

地上跪着何人？

沈永其。

啪！有人伸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韩玉仙急切地教沈永其，你得说，小的沈永其！

溜溜狗又问，那里人氏？

沈永其应道，鲁王城昌国人氏。

韩玉仙松了口气。

犯啥案子？

他们说是贪污……

韩玉仙插嘴问，你真是“瀛洲水产”的老板？

沈永其点了点头。

溜溜狗朝身后的老大看了看。老大正眯呼着眼睛，哼哼地享受着小遵义的拉皮功夫。没任何响动。

溜溜狗叹了口气，沈老板，你得罪人啦。

有人说，甭管新老板，还是旧老板，枫树湾的规矩不能破。

升堂！升堂！众人催促着。

溜溜狗刚喊响升堂，一个光头急急挤进来，递给溜溜狗两包中华烟。溜溜狗站了起来，哪能来的？小鬼指指沈永其说，是他脸盆里拿出来的。

溜溜狗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连滚带爬地来到老大身边，把烟递了过去。

老大接过烟，打开抽出一支，妈的，还3字头的呢！他的眼睛盯着铁门旁的窟窿，问溜溜狗，是拳头吗？

溜溜狗说，是拳头吧？

老大掀开身了大毛巾，光着身子，起身坐到了沈永其面前，挥手让人放开沈永其。他瞄着一只眼睛，翻了沈永其一眼，你真是瀛洲水产的老板？

沈永其说，朋友，如假包换。

老大突然发火了，妈的，一股酸味，别在老子面前摆谱，要是老子懊恼了，天皇老子也照打。

沈永其不敢吱声了。

老大斜了眼沈永其，问道，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呀！

沈永其想到了《水浒》里的那个狱卒问武松的话，立马答道，我在那帮人手里，已经半个多月没睡了。

老大回头说，溜溜狗，把余下的三关先记下吧，等他身体好了再过。

溜溜狗笑容满面地点头称是，招呼韩玉仙记上，记上！

韩玉仙连忙翻出一本小簿子，把沈永其的久账记上了。

大家甚觉无趣，漫漫散去。

溜溜狗挥挥手，小小，带去洗澡，晚上睡“钻石楼”大酒店……


未完待续

亲亲贝贝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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