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鱼老大 于 2011-12-7 10:54 编辑
七、 没了虎牙的虎子留在了H市开展他的办事处主任的工作。石头在H市的育才小学上学。虎子总是很忙，开不完的会，吃不完的饭。原来爱笑的他再也没有见他笑来着。
石头在班上是个老实的孩子，学习很认真，只是成绩平平。开家长会的时候，小白老师向虎子了解过家庭情况。比如石头的爹妈离婚了，比如石头跟着他爹住在机械厂的办事处宿舍，又比如他爹很晚回家，石头常在楼下大妈家吃饭，和大妈的孙子挤在一张小方桌前做作业。虎子无奈的告诉她实情，这让小白老师对石头充满了同情和爱怜。
孩子的学习热情是要大人们不断鼓励的。给他更多的信心，清澈的眼睛里闪亮的是自信的光芒。小白老师常常来给石头辅导功课，偶尔还要给他做顿饭。渐渐的，石头的眼中也闪现自信的光芒。石头的努力加上小白老师的悉心辅导，一个学期下来石头的成绩在班上已是前三名了。这让忙于工作的虎子很是高兴很是感激。期末，虎子特地请小白老师下馆子，又买了条羊毛围巾以示感谢。收到羊毛围巾的时候小白老师的脸有些红了。
八、 这一年兰花回了下岗村。家里还有她娘在。村里的妇女们总是喜欢东拉西扯造些没影的事。就想她们能造出虎子和兰花是天生一对一样，这个模板可以无限变换复制。没几天，消息很快在上岗村和下岗村散开，各种版本都有。茶余饭后，田间地头，附耳掩笑。兰花娘再也经不住或热心或不怀好意的打听，病倒了。兰花娘病了，村里人也有上门瞧的。说是去瞧她娘还不如说是去瞧兰花的。眯着眼的胖张嫂，装模作样的二娃妈，都想从兰花紧闭的嘴里打听点内幕。兰花的脸没有哭过的迹象，这多少让她们有些意外，都悻悻的走了。再不利的谣言也禁不住当事人的冷漠应对。兰花的莫不关己让大伙没了兴致。事态没多久就平息了，可兰花娘却一病不起。没等八月节，兰花娘就走了。兰花和她姐在老村长的主持下当着众老辈儿，各分了一间房一块地。没了男人、没了孩子、没了娘，兰花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脚踩在棉花地里就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没有力气。
九、 这块棉花地被划入了副乡长小舅子开的砖厂了。这茬棉花收了，就没有下一茬了。兰花一百个不愿意，可找谁说理去呢？再说下岗村被划进去的又不止兰花的这一块。临近收棉花的那几天，村里有人在说，棉花地被收了的人可以优先考虑进砖厂上班。这让那些没被收的人心里有些妒忌。站在地头望去，小小的白白的棉朵是兰花最后一批幻想。棉花收了。兰花也顺利的到了砖厂上班。说是上班，其实不比地里干农活轻松多少，但这是兰花唯一的盼头。攒钱，省吃俭用，将来给儿子娶媳妇用。
冬天了，砖厂的活不忙的时候也有假。兰花手里活好，新媳妇老嫂子都愿拿着描来的鞋样让兰花抽空搭把手，帮个忙。也常有大妈大婶子来家里看鞋样子拉家常。 “兰花，你咋不再寻一个呢。”（是好意也是探底。？？） “呵呵，”笑了笑，“不寻。”针在发鬓间紧贴着头皮擦了擦。 “为啥？”直起腰来，伸脖子过去。 “不为啥。”笑笑，眼里见不的底。 “是不还惦着虎子呢？”笑，半开玩笑的笑。 “也没。”停了停，“不想寻，也不想他。自个儿过挺自在。” “你这妮子，唉。”摇了摇头，继续捻线。
十、 快过年的时候，虎子让人接老爹上城里过年，老爹不肯，终究接了去二沟子的老姑家过的年。直到过了十五才回来。
飘柳絮的时候，砖厂的小王会计要去H市办事。兰花托他给石头捎去两双鞋，另外又塞给小王两双鹅蛋路上吃。 小王回厂后上班第一天兰花去的比平常早。她早早地等在会计室门口，来回来去的走着，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都微微渗出了细汗。小王来了，给兰花带来了她无比期待的消息。虎子在那干得红红火火的；石头功课在班上是前三名。办事处的人要给虎子介绍对象都让虎子给回了，虎子说石头只有一个妈，是兰花。宁可苦自己也不能苦孩子，更何况自己也不觉得苦。兰花听着小王带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在不停的抖。出了会计室的门，兰花赶紧用套袖抹去即将溢出的泪水。
十一、 暑假了，石头和他爹一起都回来了。石头一放下行李就直奔下岗村来看他妈。没人告诉兰花石头爷俩回来了。虎子和石头前后脚到的砖厂。问了人才知道兰花的包干区在最西头上。看着戴草帽搭汗巾浑身是汗的兰花，爷俩都愣住了。
“妈——”石头喊着冲向背对着的他的亲娘。兰花苶住了。紧握这的小车把手竟毫无知觉地滑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砖倾倒一地。 “你回来了。”兰花挤出几个字，想挤出点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呆立在那里。 “嗯。”虎子点了点头。很明显，他胖了一圈。“让我来吧。”他说着扶正了倾斜的小车往里码砖头。石头也一块儿帮忙。
虎子请了一周的假，说是送儿子回家过暑假，顺便也回家看看老爹。这些天虎子就这样上岗村下岗村来回跑。（一边是老爹，一边是兰花？？）
兰花的包干区比别人的大，当然她得的工钱也比别人的多。人家晌午觉睡了起来还有时间吃块瓜，兰花是连晌午觉都要比别人少睡些。这几天有虎子帮忙，她轻松多了。不知有多久未见笑脸的虎子也难得的露出笑容。只是那虎牙没了，兰花看着心里像掉肉一样的疼。
十二、 任何警告对孩子们来说都及不上玩水的吸引力来的强大。天虽然旱，但砖厂挖土留下的大坑总是有水，即使浅下去一大半也还是很深。男孩子们都爱在大人睡晌午觉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水。缓缓的泥巴坑沿被他们用水泼得泥浆一片。光着屁股的孩子们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扎。还比谁在水里憋的时间长。一个叫小山的大一点的孩子扎下去了，好一会儿没上来。岸上的孩子都急得直叫。虎子正在砖厂的最边上，听见孩子们喊叫就冲了过去。石头也在其中，一脸一身的泥浆。虎子来不起脱去被汗水浸湿的衣裳也扎了进去。几个年纪大点孩子帮着把小山拖回了岸边，虎子却被浸没在泥汤里。孩子们慌乱的哭喊着，砖厂里睡晌午觉的人们都赶来了。 虎子在病房里静静地躺着。小山妈在一旁抹眼泪，痛斥着小山的顽劣。兰花坐在椅子上拍着她的肩膀。诊断下来了。命是保住了，但是由于窒息的时间过长，脑袋神经可能受到了影响。具体情况要等他醒来再说。 眼睛睁开了，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缓缓地弯了弯脖子看着围在床边的人们。盯着兰花看看，又盯着石头看看。平躺回去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也没说。兰花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一头栽倒了。
十三、 你叫啥？————俺不知道。 你家在哪？————俺不知道。 刘虎是谁？————俺不知道。 陈兰花是谁？————俺媳妇儿。 你媳妇叫啥？————陈兰花。
十四、 李大夫，俺要拔这颗牙。 我仔细检查了，没坏，好牙。 不，俺要把它拔了。 啊，为啥？好好的牙。 俺男人的这颗牙没了，俺也不想要俺这颗了。 这，你咋？ 你要不给俺拔，俺就自己拔。 血，殷红的血，从嘴角渗出。痛，心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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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2-7 10: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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