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fireme

　 事后无数次李大勇再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总觉得似乎一开始空气中就涌动着一股阴沉吊诡的气息，特别是午后的那场雨，在那个热气腾腾的夏天更是阴冷得有些突兀。　　　　那天一早起来李大勇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在状态，头昏昏沉沉的，眼皮也一直跳，大勇也是几十年的老司机了，一般按这种状态能不出车总是就不出的。但那天的生意来得特别急，一车鲜货必须抓紧送去A市，不然就会坏掉，货主是熟客，出手也很大方，而且那条路虽有很长的一段山路，但也算是跑过几趟的，为了生计，大勇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看天色还早，抓紧点一天还能赶个来回，于是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一路都还平顺，大勇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小心地向前行驶着，他知道过了前面那段弯道再走不久就可以上大路了，A市在上大路之后也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车程，照这个速度不到天黑就可以回家，可那天不知为什么，大勇一直觉得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前面是一段近90度的弯道，弯度很大，下面是几十米的陡坡，路边没有任何栅栏之类的防护设施，事故多发段，不熟悉路况的车辆经常在这一段路上出事，去年就有一辆车在下雨天没看清路况直接冲出了公路冲下了陡坡。大勇提醒自己千万小心，到了转弯处，他狠狠地鸣了几声喇叭才靠着山崖慢慢地转了过去， 转过弯就看见前面不远一棵几人抱的巨大的树孤零零地扎根在半山上，枝繁叶茂，根须摇摇曳曳地从枝叶上垂下来，传说还是什么珍稀品种，前几年还有专家来专门考察过，大勇每次都会很好奇地看看那棵树，有点不明白，寸草不生的山崖上为什么会有一棵长得如此繁茂的树？好了，他鼓励自己，很快就要到了。刚走没多远，天气忽然就变了，刚刚的红火大太阳仿佛在一瞬间就被黑沉沉的乌云吞噬了，气温骤降，阴冷的空气好象贴着人的皮肤猛往人体内钻，然后雨就稀稀落落地下了起来，越来越大。大勇打了个寒颤，心下更加忐忑。
　　　　好不容易到了A市，下了货，大勇看看时间还早，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按说这种怪异的天气还是不动车比较好，可大勇又是一个非常恋家而且节俭的人，在外面住一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还住不舒服，所以稍一犹豫还是开着车上了回程。
雨越下越大，风卷着雨点竟有了几分狰狞的气势，午后三四点的天气居然差不多已经黑透，大勇更加的战战兢兢，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弯道附近那一棵大树，风雨中那棵树竟象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抖动着，仿佛想要摆脱什么又象要抗争什么的样子，大勇犹豫着放慢了车速，他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有了什么不同，可是是什么呢？他四处看了看，忽然，他睁大眼睛全身禁不住地发起抖来，在他前面不远处本应是弯道的地方竟变成了一条毕直的路在蒙蒙的雾气中不知通向哪里去，大勇一脚踩下了刹车全身象虚脱一般地瘫在座椅上，怎么办？怎么办？！山路太窄，想要转回头是不行了，只能往后尽可能的退到了一处稍微开阔点的地方，等等吧，只能等等了。也许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等了近半个小时，大勇已经又冷又怕弄得几乎全身僵硬了还没见一个人一辆车经过，除了风雨肆虐声四周竟再无其他生命的气息。终于，发动机的轰鸣声，汽车的喇叭声伴着昏黄的车灯象是忽然往这个空间里注入了生气，大勇也象是忽然活了过来，等他想起要阻止的时候，一辆农用车已经在他车旁冲了过去，大勇看见那个年轻的司机还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可惜他没有发现大勇眼中的恐惧与紧张。于是大勇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冲向了那条毕直的不归路，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了一刻，然后四周涌动的雾气开始消退，雨点渐小风声渐弱，天也一点一点地放亮了，再看看前方，哪里还有那条雾蒙蒙的直路，雨后初晴的天空下，一条陡直的弯道，路旁还有一个模糊的转弯标识，再往前就是几十米的陡坡，可以想见刚才那辆车现在的下场，大勇全身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吓出了一身的汗，然后才模模糊糊地想起去年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一位倒霉的司机在这段路上出的事。
回家之后，大勇大病了一场，方了然生命实在太TMD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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