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而行，五分钟惊魂

一壶漂泊

逐日而行，五分钟惊魂

      2011年元宵节，下午四时十分，东方航空公司的M45453次航班准时从宁波栎社机场起飞，目的地：昆明。

      阴云密布，云层很厚，波音737腾空穿越，向上，向上……我与朋友的座位在机尾倒数第二排，透过舷窗看见大半个机翼，也被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聒噪着。不断颠簸之后，飞机终于冲出云层，天空变得清明。脚下的白云，近的如新采下的棉花，随便地堆放着；远的仿佛雪域高原一般，静静的不见一丝飘动。

      没有参照物，飞机似乎是静止的，或者说移动得很慢，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小气流引起的震颤颠簸才让人感觉到确实在航行。飞机上的播音员说，宁波至昆明需要三小时左右，航程2000公里。这样推算的话，飞机的时速应该在700公里。我与朋友开玩笑说，空中气流引起的颠簸是车开在机耕路上，平稳时是开在高速公路上。他奇怪我怎么老是用陆地上的旅行比喻其中，嘿嘿，不怕各位笑话，活到这把年纪，我居然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朋友也不知道的，想当然地认为，像我这样四处漂泊的人，坐飞机还不是跟打的一样？他没问，我也便没说，毕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嘛。

      十五分钟之后，耀眼的阳光照射在舷窗上，金光万道。白云更白，粉妆玉砌一般，以各种姿态缓缓地从窗外走过。飞机大约是贴着云层飞行的，遇到厚一些的云团便钻过去，这个过程是有震颤的，不过并不强烈，时间也很短。我翻看着航空杂志，显得淡定而悠闲，没有初次登机者的兴奋或忐忑。

      岁末年初，流行一句话：神马都是浮云。看着脚下和远处的浮云，想想自己这些年的历程，承认这句话还真给力。二十几年的江湖历练中，的确有好几次是濒于生死边缘的，对生命的认识和人生的理解可能要比同龄人看得更透一些，更淡一些，遇事更冷静些吧。因此，我觉得这也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旅行而已，只是悬在空中这种方式不同罢了。

      吃过航空餐，喝过饮料之后，行程已过半，手表的指针指向下午5:45。此时的飞机已远离云层，应该在对流层的下部航行吧。天是青的，飞机追逐着慢慢下沉的夕阳飞行，夸父一般。突然，飞机猛烈晃动，机翼摇晃着打颤，沉！沉！沉！

      机上的播音员说，我们遇到了超强气流，叫大家不要慌，系好安全带，停止走动和上厕所。飞机颠簸得非常厉害，座位前餐板上放着的杂志和矿泉水瓶全都掉到座位下，人根本就坐不稳，双手扶着前排座椅的后背都固定不住，因为飞机在一上一下地剧烈抖动，而且还在不断地沉降，沉降！

      我的头有点眩晕，耳膜胀得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舱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声。我侧脸看了下朋友，他已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双手死死地搂着前排椅背。我当时好像并没有怕，还勉强地笑着，说着话，安慰朋友，同时尽量使自己放松和镇静。机身继续一会儿左倾一会儿右倾，摇摇摆摆在惊涛骇浪似的强气流中，仿佛大海里的一叶孤舟。糟糕的是，还在沉降！已看见云层！我记得的，一共是八次大幅度沉降。每降一次，心也跟着往下掉，这样连续的沉降，打破了几乎所有意志坚强的神经，我似乎已看到地狱的门。

       二位空姐也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脸上是哭的表情。右舷窗的几排座位上传来宁海话的哭骂声，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趟航班上的宁海人还不止我们俩。

      沉降终于稳住。大家都吁出一口气。厕所门口七八个人在排队。朋友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看了一下表，5:50分钟。就是说这次异常剧烈的颠簸时间持续了五分钟，可见这股超强气流的厚度和宽度。对照航空图估算一下，脚下的土地大约在张家界一带吧。

      朋友说，他刚才是真的怕，脑子里想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看我却是很镇静的样子，难道真的不怕吗？呵呵，我其实也紧张，不过倒没有去想什么后果，也忘记了害怕之类的情绪。朋友追问道，你为什么能这样呢？我笑答了一句：我只做好自己能掌控的事情，由别人掌控的事情，我选择相信别人，就是这样。

      活着，就尽量活得真实，活得简单，活得快乐；如果不幸要去面对死亡，也得坦然去面对，用不着哭哭啼啼窝窝囊囊，因为那不但没用，还丢咱爷们的脸！

       七点时分，飞机平缓沉降，已看得见大地的轮廓，昆明就要到了。这个城市，几年前坐火车来过，却是不辨东西的。空中鸟瞰，湖泊山川，阡陌田野，尽收眼底，自是一番不同的感受。视角决定眼界，境界决定高度，诚是。

       等待下机的几分钟里，我采访了二位空姐。她们当中，一名已工作四年，一名三年。二人均表示，这么强烈的气流，在她俩的飞行经历中都是头一次，她们当时也很害怕，可不能表现出来，这是纪律。我笑笑，没说“你们其实已经表现出来了”这句有点刻薄的话。花一样年纪的姑娘，她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前面有位讲宁波方言的旅客在向他的旅伴讲话，声音蛮大，大体意思是这样的气流很常见，他以前遇到的气流可比这次强多了。我注意到，他正是气流过后等在厕所门口排队的第一位。


                             丁易  于昆明  小康城寓所
                             二○一一年二月十八日凌晨

林木木

最后一段时亮点中的亮点！

一壶漂泊

林木木 发表于 2011-2-26 11:19
最后一段时亮点中的亮点！

呵呵，也就那样。高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