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追球 于 2021-5-18 09:29 编辑
这是冬季的一个夜晚。我去同村结拜弟兄的家里,悼念他86岁高龄的老父亲过世。 在满屋都是前来悼念的噪杂人群中。我的视线与多时不见的远房堂叔—可通叔的视线彼此相遇了。我与可通叔一直有着良好的话缘。很快,我们俩便在一处稍显宁静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白谈中,方晓可通叔,最近正在忙着给村里的山林,清理山界的活儿。 山界,这个对于我来说有些久远、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淡忘了的名词。此刻,从可通叔的口中可以听得出来,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和责任在。记得在很早以前,我还生活在西溪老家时。人们对山界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亚于今天人们对买卖学区房屋的关注程度。在老家,那种抬头见山,低头爬山,赚钱靠山,一切都离不开山的日子。此时,就像是我在翻开一本尘封多时的旧相册。老家的每一处山林山界,如同一页页泛黄的老照片清晰有形、有情。 我问可通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要去清理山界了?又为什么要叫上您?!您都快近7旬的人了。因为,之前西溪乡的6个村,早在2004年建造西溪水库时,就已整体搬迁到冠庄的堤树村了。很少有人再去上山了,对山的依恋、采伐,也只停留在17年前的事了。在老家时,每年也总会听到或见到一、两起,因为山界而发生纠纷的事。 可通叔见我满怀疑惑和不解。他就一五一十地向我作了解答;“其一,我们村的山林山界,主要来自于两个时间段,一种是解放前村里几户私有的山林、另一种是解放后土改中分来的。由于年份久远,又限制于当时的自然条件,对文字记载和图纸画面的都不是很详细、完整。极易引起与邻村造成山界的纠纷。其二,山林是我们村的第一材富,也是上代人传落来的“宝贝”,我们有责任要保护好。其三,国家现在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宣传力度加大,对山林的保护越来越重视,我们老百姓所得到的相应政策性补助也越来越实惠了。其四,乘着我们这帮老骨头还在,还能跑得动。对山界比较熟悉,把它装装清爽,便于下代人好管理。其五,村里这次还特意邀请了专业机构的权威专家,实地为我们村的山林、山界面积进行测绘,计算,制图。用文字,图纸的形式,给出一个最准确、最权威的数据,作档案保存”。说实话,听罢可通叔的这席话后,我内心是有些感动和感谢的,同为村民,我又能为村里做些什么呢?用文字来点赞一下吧,又深怕弄巧成拙。 在我的记忆中,可通叔向来就是一个比较有责任、爱集体、爱讲实话的人。如今的他虽然有些年长,但身体依然硬朗,从小历事早,头脑活络的他,深受村里长辈们的喜爱和培养。那时候的小孩普遍都是读书少,劳动早,小小的年纪就上山劳作。对山的向往和依恋,就像现在人们爱上网玩手机。每天不是上山砟柴,就是上山背毛竹、釆山货。多年的上山经历,加上他特有的天赋,造就了他对山界的了解、如数家珍、熟记于胸的独门绝活,算得上是村里的活地图,活字典了,像是一台超级的数据库。 在这次村里成立清山界小组中。可通叔自然成了不争的人选,他与安苗阿哥,雅云3人组成了清山界小组。清山界说说容易,实际做起来的难度超乎我们的想像。除了要面对东一块西一块,上一块下一块,大一块小一块,像马赛克一样散落在,整个西溪岙6村几万亩面积的山谷中,再精准无误地寻找出本村的山林山界外。还要面对现在上山采伐的少了,各种植被疯长加速。原先上山的山路早已被植被封盖、堵死,路影难寻。顶顶难的要算是在攀爬水口千丈岩和龙潭背的鸡冠岗上寻山界了,望望在眼前、爬爬大半天。山高路险、峭壁悬崖、荆棘密布、苔藓满谷、虬枝错横、一脚下去枯叶淹脚踝、鞋底像抹油。每行走一步都要手脚并用,连钻带爬,常常是爬上去一步,又滑落来两步。真是把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才算是爬上了山顶。对寻找到的每一处山界石碑,先要进行仔细的辨别和确认,还要重新加固,立上小旗杆,做好新的明显标志,为专业的测绘人员,提供可靠准确的方位。 至于,手脸割伤挂彩,衣裤磨破,饥肠饿肚,蚊咬蚂蝗叮的这些遭遇。我们在出发前就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并不觉得有多难,多辛苦。心想只要通过我们这次不懈的努力,使村里,原本有些不明确的山界得到明确,有些有争议的面积得到解决。村里应该拥有的3400余亩山林面积,不被流失、减少。我与安苗、雅云的最多付出也就值了,清山界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最后,可通叔又向我说了这些振奋人心的话。 今天, 移居在浦西社区的大庙坪村村民们,犹如一位离乡的游子,对老家山林的那份思念与热爱,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慢慢远去而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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