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的一些往事

水南

     X 说回忆最不靠谱，一件事回忆的多了，都他妈的会怀疑是不是有过这档子事。

     X今年三十岁，属狗，生于一九八二年农历光棍节，阳历圣诞节。村外土地庙里的土地爷，据X的外婆说，也是这天生日。X的母亲说傍晚出生的狗，命不好，正是四处觅食的点。X以前不信这话，现在信了。

    X是山里人，五岁就会算一百以内的加减，被村里人视为天才。X七岁那年，发生了三件事：村里庆红嫂的瘸腿男人，在工地被塌下来的石桥压死了。父亲还和X说，他舅公的大孙子，出国留学了，X只记得舅公的大孙子在北京读的大学。至今X也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他舅公大孙子的消息。X要上学了，七岁读一年级，学校就在村旁，只有一间教室，一个老师，一个厕所。还有一小间老师办公，做午饭的房子。X从来没有见过老师在里面做过饭，倒是有一回看见老师帮留过三次级的小萍穿过裤子。老师走路时，腿有点瘸，听堂哥说，是几年前摔的，从庆红嫂家二楼窗户摔下来的。

   只有一个厕所，其实就是个埋在土里的大缸。X要是和哪个女同学吵架了，就会趁那个女同学上厕所的时候，跑去用小弟弟尿她的屁股。告状到老师那，老师从不为这样的事认真责怪过X。 X没有尿过小萍的屁股，一是因为X从来没有想过要尿她，二是因为X打不过也吵不过小萍。

    X会算一百以内加减，老师便让X当了班长，三好生，并负责每天打扫教室，早上开门傍晚锁门的活，X觉得很自豪，一天轮到小萍留下来和X一起打扫卫生，等人走光后，小萍把门关了，脱了裤子。X不知所措，小萍让X用小弟弟碰下她的屁股，X照做了，除了觉得小萍的屁股有点暖，和紧张怕被人瞧见外，X什么感觉也没有，穿起裤子说不好玩，便跑回家了。

   读完一年级，X的父亲做了包工头，X便随着父母，从小学到初中，不停的搬家，转校。每次转校，X总会挨揍，最惨的一次被六个人围殴，X的一只耳朵挨了几下，没想到几年后这只耳朵的听力严重下降，而X只是把对方一个人的脸上抓出五道血痕。X从来不和父母说学校的里事，不论挨打，挨骂，还是被表扬。直到初三那年，X的父亲在山东包工程，最后连赔带被骗的倾家荡产，X才被送回老家读书，才算在一个学校完整的待了三年。

    X要去读高中了。

   书包里装了学费，X去学校报到。在离学校不远的路上，被一个骑单车的混混截住了。X说没钱，混混坐在车上就给了X一记耳光，X低头着不说话，突然猛的一腿踹翻了单车，撒腿就跑进了学校。

   X喜欢上了隔壁班的小雨，X写了情书。一天下午，一激动，X推开了小雨教室的门，在老师和全班四十多双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把情书塞给了神情更加错愕的小雨。X表现的从容不迫，走出教室后，头狠狠的撞到了走廊的玻璃窗，声音山响，但X说，真的不痛。

   X球踢的很好，踢球也很拼命，很难和他秀气斯文的外表联系起来。高中的第一个暑假的前几天，X失恋了。周六一个晚上，X一个人跑到离学校不远的河滩了，喝了一瓶酒，抽了半包烟，坐到后半夜。回去睡觉的时候，看见一个撅的浑圆的屁股挂在墙上。仔细一看，原来是 女生，趴在围墙上，脚被卡住了，上下不能，X赶紧过去，拖住女生的屁股， 举啊，推啊，半天，两人才翻进围墙。女生的脚踝擦破了皮，X说他有药，女生让他一会把要拿到202寝室。

    跑回寝室，在平时放球鞋，臭袜子的箱子里翻出一瓶药水和几个创口贴。正要送去，X想了想，还是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周六学生都回家了，X摸到202寝室，那女生正坐在床沿，擦着湿漉漉的头发，X一时不知道说啥，就蹲下来，托着她的脚踝，帮她上药。X小心翼翼，女生还是喊疼，X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四目相交，局面失控。X的第一次，整个过程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不会，第二句是：你的身子怎么会抖？那女生比X高一个年级，几天后X收到了她的一张字条：我经常在寝室的阳台上看你踢球，踢的真好。另外，第二天X听人说河滩那边的松树林被烧了好几亩地 的时候，X忍不住说了声 ： 靠。

    托大学扩招的福，X进了一所三流的大学。

    读了两年，班里一小半同学的名字X还叫不全，X在大学里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上过床，一个没有，还有过几个见面只开房的。但是X的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网吧里的电脑。X去大学报到的时候，只背了一个里面塞了几件夏天衣服的书包，毕业后，也是背回来一个里面只有几件夏天衣服的书包。

   X很瘦，开始找工作了，可人家看了X毕业证书上，留着齐肩长发，瘦的跟猴子似的二寸照和都没听说过的学校名，脸上都带着爱莫能助的微笑。好几个月，X一直没找到工作，后来拿了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在一家台湾人开的西餐厅里端盘子。老板一米五还有点悬的个子，小眼睛，大油脸，中分头，车上总是备着很多安全套。X和餐厅的女领班好上了，女领班比X小两岁。有一天，X看见她一脸潮红的从包厢里出来，里面还有股烟味。烟味是老板留下的，潮红的脸色的是造爱后留下的，两样X都很熟悉。X辞了职，几天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X提着个里面装了一个十来斤铁蛋的布袋，用扔链球的方式，把铁蛋丢到了餐厅的玻璃大门上。

   X再也没有提过以后的事，X不想说，也不想回忆。

   据说X卷入了一个案子，二人被判无期，X是轻犯，判了六年，后来又改判为四年。今年是X出来后的第三个年头，三年中，X重复着失业与不失业，偶尔还 失个恋。  X现在住在郊区的一个农村里，房子是租的，临着一条黄绿色的河。X常说 六块一吨的水费，比他喝的二锅头还贵的时候，房东总是板着她说话时肉会抖的脸：你不租，有人组的好伐！X也只是讪讪的笑。

   几天前，X去市区送货，几个人忙完已是半夜。老板请了大家的夜宵。X喝的大醉，打了的士回家。X很少打车，所以即便醉了，X还是时不时的给司机指路。到了后，付完钱，X特意和司机说，回去的时候，往前开到下个路口，左拐，路近些，好走些，司机 哦  哦的点头。X下车后，出租头原地掉了头，回了。X楞了几秒，突然对已经开远的车子大喊了一句：傻逼！又抓起墙头的砖头，朝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狠狠扔去，傻逼两字 还没喊出来，就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X踉踉跄跄的往回走，两眼一片迷离。夜真好啊，平日里这浑浊黄绿色的河水，夜色中也分不出颜色了，只微微的泛着点白色。X想起了那片被烧的黑乎乎的松树林子，也想起了那夜的202寝室。X痴痴的笑：那晚搂着那会抖的身子时，想必那片松树林子正烧着熊熊的烈焰吧。X的手机掉在了岸边，过了好久，手机铃声响了。一个奇怪又陌生的号码，一直不停的响。铃声是一首失真的歌。

  野百合也有春天
       彷佛如同一场梦
　　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
　　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
　　吹入我心中。
　　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
　　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
　　你可知道我
　　爱你想你念你怨你
　　深情永不变。
　　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
　　昨日的誓言。
　　就算你留恋
　　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
　　别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里，
　　野百合也有春天。

   天亮了，警车呼啸而来，岸上了已围满了人

yjofnh

弄糊涂了。。。。。。。。。。

枫灯泪钉

很细腻的文字{:soso_e142:}

湖涂虫

{:soso_e100:}

鱼老大

一首失真的歌。

老三骨气

lies

無羽

野百合花在你心中永不凋零
永恒传说经久地勾走你的魂

水南

無羽 发表于 2011-12-6 06:34
野百合花在你心中永不凋零
永恒传说经久地勾走你的魂

谢谢无羽的点评。不单指这篇，还有其他网友的帖子。
在线有您这么热心文学的文友，真好！

水南

鱼老大 发表于 2011-12-5 19:50
一首失真的歌。

鱼老大，虽然俺不懂你为什么取这名字。
但是俺知道你对文字的感觉很敏锐…
莫非抓鱼练就的一副好眼神？

水南

枫灯泪钉 发表于 2011-12-5 16:36
很细腻的文字

哈哈，开心！俺这个老粗，能让人说细腻。不经夸啊，一夸就得瑟…呵呵
所以俺欢迎拍砖，拍死不用负责，不过板砖自带！
希望偶尔也能在文学版看见楼主的文字，俺板砖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