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鱼老大 于 2012-6-11 08:46 编辑
父亲打针
结束了一周的工作,我匆匆从宁波赶回家。刚进家门母亲就催我去诊所看看,父亲发烧了,在诊所打吊针。
一冷一热的天,社区诊所里挤满了感冒打针的人。大厅里两排长长的椅子都满了座。我站在门口探身,望见穿蓝条衬衫的父亲耷拉着头,正在打瞌睡。趁着门诊大夫喝水的空,我径直到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哪里不舒服?”大夫喝了口水,盖上盖子,抬头问我。他大概五十来岁,抬头问我的时候,我看见他一脸的疲惫,眼睛里都有了些血丝。
“我是来问我爸他怎么样了?”我说着回身指了指父亲坐的那个方向。父亲背对着我们,只能看见椅子背上小半个脑袋。父亲是真的越发瘦小了。
“你爸?”大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嗯,我爸爸!”我确定地点点头,“他平时身体挺好,连感冒都很少有,怎么这次一感冒还发烧了呢?”
“你爸爸身体好?!”大夫大声地说。我一下愣住了。
“你爸身体好?那是你们做子女的不够关心他!都发烧三天了,到现在才来!你自己想想,你这做儿女的有没有关心过你爸!”大夫说着声音又提高了三度,以至于挨着他办公桌的那几个打针的人都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大夫顿了顿:“你爸都七十多的人了,你们做儿女的也放心他发着高烧自己来打针?!好好想想吧!”大夫说着轻轻地拍了一下桌案,搪瓷盒子里的温度计叮当清脆。
我被大夫的话炸得一脸迷茫。我回身朝父亲的位置望去。他对面坐着一位肤色黝黑满脸泛红的老汉。光秃秃的头顶,裸露着的头皮也泛着红,浅浅的一圈稀疏的白发。他宽厚的嘴唇抖了一下,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看。
“呃,大夫,穿蓝条衬衫的是我爸。”
“嗯?”大夫双手支着桌沿撑直了脖子看了看,“哦,他呀,38度1,明天再打一针就没事了!”
“哦,哦,谢谢大夫!”
大夫挥了挥手,点了点头,“下一个!”
我来到父亲身旁,他正在打瞌睡。翘着二郎腿的脚光着,塑料拖鞋掉在地上歪歪地趴着。我蹲下身来,轻轻地给他套上鞋子,他耷拉着脑袋歪着脖子还在瞌睡。大热的天,他累着了吧。看了看瓶子还要滴一阵子呢,就绕到他的椅子后,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父亲的头发本来就不多,现在看来不但稀疏而且白了不少了。以前总是笑他“地方支援中央”,现在到是越发显现这一趋势了。我忍不住也帮他“地方向中央靠拢”。父亲还瞌睡着,只是对面老汉的眼里闪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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