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鱼老大 于 2012-10-23 21:29 编辑
再回校园
托人买的花种来了,放在了城东小学的门卫处,我骑上车溜着往学校去。那是我多年前的母校,最近一次去看她已经是大一那年的寒假,可那距现在也有十多年了。
秋日的阳光,干净清爽,顺着曾经上学的路,我慢慢悠悠。印象中的学校是在一片田野中,她的东面是泥巴的路加上葱茏的水稻田。稻子成熟,金色一片自是不必说,割完稻子的田野却是我们放学后的乐园。我们像稻谷场子上的小麻雀一样从这块田飞到那块田,从这条田埂跳到那条田埂。女孩们喜欢一一二二地数着大人们遗下的稻穗,或采三五朵地头的小花,拿在手里玩耍。我和男孩子们却是更喜欢去踩割稻后留在田里的那一丛丛稻杆茬子。斜斜的从边上踩它一脚,“咔咔”,茬子被我们踩弯了,贴在泥坑里,像是弯腰鞠躬亲着了地。我们比着看谁第一个踩完一行,跑到地头站上田埂就算赢。
“预备——开始!”顿时田野里响起急促的“咔咔”声。踩得快的同学还要不时回头观望后面的同学。正踩得起劲,班主任老师骑着他的老凤凰溜溜出了校门上了泥巴路。也不需要我们去关注他有没有出来,一旁观战的女孩子们早“哇呀呀”叫着逃走了。眼看胜利就在前方,怎么舍得就这样半途而废呢!我们几个憋足了气铆足了劲继续“奋力向前”。老凤凰骑过泥巴路拐上了大田埂,站在我们的终点摇着车铃铛。现在想来那清脆的铃音到倒不像是老师对我们的警告,而是让我们快快冲刺的加油声。第一个跳上田埂的同学大喊一声“我第一个”便跳下田埂,冲向大泥巴路飞也似的往家奔。没上田埂的一看,输了,就地解散各自“逃命”去了。
顺利从门卫大爷处领来了朋友托在那的花种子,蹬上车,我绕到了学校的西围墙。高高黑黑的铁栅栏,操场中央那株仅剩半爿树干的老银杏,金色的小扇子在秋风里招摇。围墙下的马路已经是破旧的水泥路,西南角上还立着蓝色的工地挡板。隔着挡板的缝,里面高一堆低一囤的黄泥土山。道口上原本古老的八角楼、八角井早不知去向。那些井旁洗衣妇人们的忙碌身影也再无处寻觅。小四合院,朱漆大门,长石板条,包子铺,皆无踪迹。围挡外高高低低的土丘散落着几块巴掌大的地。乌油油的青菜,矮敦敦的,整整齐齐排满了一畦;稀稀拉拉的黄豆杆子打着蔫儿,三五个干瘪的老豆荚东倒西歪地耷拉着。“巴掌地”周围满是杂草,有歪扭一旁打着卷儿的,有光秃秃木愣愣杵着杆的,几只白色的粉蝶在这片枯黄中翻飞。
脚下的路早已不是记忆中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了,石子路旁的小水渠也不是弯去了哪里。深深吸一口泥土的气息,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老奶奶步履蹒跚地走在我们前面。下雨的天,下学时却放了晴,长杆的雨伞成了我们几个装酷的拐杖。初秋雨后的小石子路,湿漉漉滑溜溜。走在我们前面的小脚老奶奶更是一步三滑。我们走在她身后,相互比着看谁先戳住老奶奶踩过的小石头。
一二,一二,一二……我们跟在她身后轻声地打着节拍,老奶奶的腿似乎也变得利索了起来。我反应慢,没赢他们几步,心下一急手里的“拐杖”就发了力——一下戳进了小脚老奶奶的黑布鞋里。老奶奶一抬脚,光脚踩在了湿地上,回头一看,鞋子被我的“拐杖”钉住了。我也是一愣,心里还没来得及打鼓,只听见老奶奶一声大喝“哪里来的孩子!”我们几个一惊撒丫子往后逃。这一跑,铅笔铅笔盒子,铁勺子饭盒子,身上挎的算盘珠子,叮铃咣啷乱响,吓跑了巷子里的小黄狗,吓飞了水渠里的大鸭子。直跑得满脸通红才在一个拐角停下来,喘着粗气,相互挤挤眼,又哈哈大笑起来。
没几步就到了小路的尽头,停了车扭头回望,窄窄的小路,旧旧的围墙,围墙里茂盛的丹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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