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生涯四十年

燕子08

中华中医药学会妇科专业委员会委员、省中医药学会妇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裘氏妇科学术带头人、国家级名中医、主任中医师、教授    盛玉凤

      斗转星移，春华秋实，时光的指针已定格在2009年，这已是我行医的第44个年头。回眸既往的历程，我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成长为在病人中享有较高声望的国家级名中医，不由得心潮起伏，思绪万千。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不仅有组织的关怀和培养，还有名师的传授，同时也凝结着自己的辛勤汗水。
　　幼承庭训志学医
　　我出生于中医世家，先父名君昌，早年系小学教员，后弃教从医，至中年名噪乡里，医术大行，因字中行，故被人誉称为“中行仙”。哥哥名森德，继承父业，亦有医名。我自幼生长在农村，目睹农村卫生条件极差，人民生活又很贫困，致使急性传染病如疟疾、伤寒、痢疾等流行猖獗，因此来我家求诊者，大多是一些急性病，父亲和哥哥以其良好的医术，活人无数。记得有一次一位病人患疟疾，每天下午苦于寒战发热，热度高时，还出现神识昏蒙、胡言乱语等症状，当时农村抗疟西药奇缺，且价格昂贵，父亲当即开了张方子，病人服了两帖，寒热就不再发作了。在我的记忆中，处方中有草果、槟榔、厚朴等药，现在推测，可能是治疟良方“截疟饮”之类，此等治愈病例，难以计数。由于受家庭的熏陶和亲眼所见，在我少年的心灵中，就觉得中医药能为人们解除疾苦，特别是在广大农村，它更是卫生保健的一支主要力量，于是就萌发了随父学医、继承家学、长大后当一名医生的念头。有了这一愿望，我每年利用寒暑假，与哥哥一起，在中药店配方抓药，从而认识了不少药物及炮制方法。同时，在父亲的督促下，我抽空学习了《药性赋》、《本草备要》等中医入门书籍。人家背唐诗，我背的是《汤头歌诀》，什么“四君子汤”、“四物汤”等等，在我读中小学时，就能背诵如流了。可以说，青少年时期的我，是一名中医的业余爱好者，为我今后步入医林，作了一些准备。
　　科班6年打基础
　　1959年我高中毕业后，在父亲和兄长的热情鼓励、支持下，我毅然报考了那年刚成立的浙江中医学院，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竟如愿以偿地被录取了，成为该校首届大学生。在校6年期间，我较为系统地学习了《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中医经典，基本掌握了中医各科的知识，也初步懂得西医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诊断学和常见病治疗的一些学问。最使人难忘的是，我的见习期安排在浙江省中医院妇科，有幸为大名鼎鼎的裘笑梅医师抄方，使我有机会接触到较多的实际病例，加深了对原先书本知识的理解，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并掌握了一些诊疗技能，特别是裘老师严谨的治学精神、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暗暗地下了决心：做医生，一定要做一名像裘老师那样的医生。确切地说，近两个月的见习期，在我步入中医妇科学术奥堂的漫长道路上，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
　　师承名医再提高
　　1965年我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浙江省中医院妇科室工作，开始了中医妇科生涯。起初几年，除了门诊和病房工作外，还下农村巡回医疗，业务技术有了较大进步。1976年受组织的指派，师从全国著名中医妇科专家裘笑梅医师。由于见习时我曾经历过裘老师的指教，这次正式拜她为师，我既兴奋又感到有压力，兴奋的是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随裘老师学习，这无疑是业务再提高的极好机会；之所以有压力，因为自己学识浅薄，缺乏经验，怕完成不了继承裘师学术的任务。在继承过程中，我跟随裘师门诊和查房，耳濡目染，亲聆教诲，使我深得其传，尤其是对裘老师擅治崩漏、痛经、先兆流产、习惯性流产、子痫、不孕症和更年期综合征的学术特长，及其经验方“蒺麦散”、“调经定痛散”、“桂仙汤”、“二齿安神汤”、“加味三青汤”等，我能娴熟掌握，运用自如，临床也收到了良好疗效。
　　在随师期间，我曾协助裘师整理编写了《裘笑梅妇科临床经验选》一书，1982年由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深受读者欢迎，该书1987年荣获浙江省高校科技成果一等奖。
　　当然，学习老师的经验贵在创新，要体现出继承中有发扬，整理中见提高。为此，我在应用裘师的学术经验时，能结合自己的心得体会，有所创新，如我对治疗气滞血瘀型痛经、闭经的“金铃四物汤”，治疗不孕症的“巴仙汤”，治疗肾阴虚型崩漏、月经过多的“二至龙牡汤”等，均在继承裘师经验的基础上，作了改进，疗效有所提高。常言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照裘师，我的学术自然未能达到如是水平，但毋庸讳言，我是尽最大努力继承和发扬了裘师的学术经验，这点确实做到身体力行，问心无愧。
　　总之，跟师5年，我在学业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和提高，如果说我今天在业务技术上有所成绩的话，这与当年裘师的精心培养是分不开的，老师的恩德，我将铭刻心坎，永志难忘!
　　勤于实践积经验
　　古代医家褚澄曾说：“博涉知病，多诊识脉，屡用达药。”深刻地说明了一名医生技术的优劣，与临床实践有十分密切的关系。“认识从实践始”，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有鉴于此，我在妇科42年生涯中，始终站在临床第一线，广泛接触病人，在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增长才干。如对中医这门学科，我临床体会到确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它之所以生生不息，历几千年而不衰，备受人民爱戴，这主要是由其卓越疗效决定的。就中医妇科而言，在经、带、胎、产诸疾的诊疗上，确有特色和优势，有些西医难治的疾病，如ABO血型不合等，中医可获得显著疗效。联系我个人业务来说，由于长期致力于临床，在妇科理、法、方、药的运用上，积累了较多的经验，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学术特色，如根据妇女生理病理特点，临证注重调整肝、脾、肾三脏的功能，善用补肾、健脾、疏肝和调理气血诸法，对治疗妇科疑难杂症，特别是对高催乳激素血症、多囊卵巢综合征、卵巢早衰、子宫内膜异位症、功能失调性子宫出血、不孕症、习惯性流产等病症，有独到的见解和治疗方法。
　　对于中西医两种医学，在实践中，我深感两者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由于受历史条件的限制，中医传统的诊断和辩证方法，虽重视整体的病理变化，但对局部微细结构的改变则难以观察深刻；而西医的诊断，虽对局部的病理改变观察比较清晰细致，但往往忽视患者的整体状况，所以中医重视辩证，西医重视辨病，我主张临证治病须兼取两者之长，力求中医辩证与西医辨病结合，宏观与微观结合，这样才较全面。如我对不孕症的诊治，除了按照中医辩证论治的规律予以辩证分型施治外，还结合西医检查所发现的病理改变，作为处方用药的重要依据。如子宫内膜异位症、多囊卵巢综合征、输卵管阻塞、子宫黏膜下肌瘤等引起的不孕，尽管有些患者宏观上“血瘀”的表现不明显，但结合局部的病理改变，“血瘀”仍不容忽视，因此我在治疗这些病症时，常适当加用活血化瘀药物，从而使疗效得到提高。
　　由于自己的医术日益进步，病人慕名前来就诊者络绎不绝，因此平时诊务十分繁忙，每天工作常超过12小时，为了病人的健康，我持之以恒，乐此不疲。                 
　　医患沟通利于治
　　在医疗实践中，我深刻体会到病人与医生的交流和沟通，与治疗成败有着很大的关系。我们作为医生，应该懂得“人命至重，有贵千金”，要像裘笑梅老师那样，以活人济世为己任，“要无限忠诚于病人的健康，视人之病犹己之病”，善于与病人结情，对病人的隐私注意保密，以取得病人的信任，尽力为她们解除病痛；作为患者，也应紧密与医生配合，如实诉说病史，不隐瞒病情，不讳疾忌医，这对妇女病员来说尤为重要，因为妇科有些病症如不孕症、性病、意外妊娠反应等，病人常羞于启齿，甚至隐瞒病因病情，这就给医生诊断和治疗带来困难，容易造成误诊误治。由此可见，医患沟通对于疾病的诊治是何等的重要!
　　在这里，我还想着重向病员提出以下几点忠告：一是无病重防。如月经期要注意卫生，不受凉着湿，不吃生冷食物，暂停房事，可避免或降低痛经、闭经及生殖器炎症等病的发生；妊娠期保持心情欢愉，不操劳过度，可避免或降低滑胎、小产等病的发生，等等。二是有病早治。因为不少疾病初期比较轻浅，如能及早诊治，会收到良好的效果，反之若拖延时日，耽搁诊治，就会酿成大病、重病，治疗也就困难得多，甚至鞭长莫及了。尤其要提醒病员的是，有些严重疾病常有先兆症状，如发现乳房无痛性肿块，不可麻痹大意，掉以轻心，应及早和定期去医院检查，以区别肿块的善恶；绝经后阴道不规则出血，切勿等闲视之，亦应及早去医院仔细检查，以明确诊断，利于治疗。以上仅是举例说明而已，旨在忠告妇女姐妹要珍惜自己的身体，维护身心健康，达到祛病延年的目的。

采访手记：
    义乌有位患子宫内膜异位症的病人，在杭州找盛玉凤医生看了两次毛病后，不放心，又特地跑到北京找京城名医看病，京城名医看了病人前几次的方子，问：“这位医生是谁？业务相当不错啊！”然后告诉远道而去的病人说：“你找这位医生看就行了（指盛玉凤医生），我就不给你看了。”
　　同样情况，另外一位病人到北京找名医看病，看了盛玉凤的处方后对病人说：“你没有必要到我这里来看病，你上次看的这位医生挺好的。你如果硬要我看，那我就拿前面的方子重新给你抄一张。”
　　盛玉凤医生，在老百姓和同行的心目中就是一名大医。
　  许多年来，每天总有许多人来找盛医生看病，熟悉盛医生的人告诉我，她的最高门诊量一年曾到过2万人次，最多的一天，她看过170位病人。为了能挂到一张她的号子，许多时候病人要在前一天晚上的6点钟拿着席子开始排队，难度跟购买春节火车票一样。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一位桐乡的病人结婚多年不育，病人的母亲，整整两年半，不论刮风下雪，从桐乡提前一天到杭州为女儿排队挂号，但两年半下来，病人就是不孕。盛玉凤医生最后无奈地告诉病人，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真诚希望病人能找更好的医生看一看。病人竟说：“不，盛医生，你这里就是最后一站，你这里看不好，我就死心了。”
    采访中，我们希望盛玉凤医生能向我们妇女读者讲讲防病治病常识，她跟我们说，一是现在有许多年轻人、中年妇女上网时间太长，导致月经不调，脸上出现黄褐斑等病症，希望大家劳逸结合；二是不必要、不科学的减肥导致闭经。中午、晚上不吃饭，只靠水果过日子，时间长了容易引起营养不良性闭经。她说每餐最少一两饭还是要吃的；第三，凡是有乳腺增生、子宫肌瘤的妇女，慎服各类保健品、营养剂，包括维生素E，如果要选择一种保健品长期服用，事前应先向知名专家咨询。

jiali909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