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与紧急中有人拨打急救电话。 胡盈盈被这突然爆发的场合给吓懵了,当司机小王拉着她往外跑的时候,她才急急忙忙躲在包厢门口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夸张及奇怪的表情不知道是她怕传染还是怕刚才呕吐出来的气味,她在外面跺着脚嗲兮兮地探头对着还在包厢里的刘处长大喊:“妈耶——刘哥,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情——啊哈,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刚才还是醉汹汹的李主任被突发场面惊吓的醒酒了,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抱起瘦弱的邵明晖冲出那间餐桌包厢,送入包厢会客室并轻轻地放在地毯上。 关老师急忙拿起餐桌上的几块干净湿毛巾,跑来给邵老师擦嘴边吐出的鲜血。 校长拿着一瓶矿泉水,另一杯是热水疾步走了过来,温开水顺着瓶口慢慢倒入邵老师的嘴里,渗进嗓门,他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校长,蜡黄伴着惨白的脸上使劲挤出笑容,他挣扎着想努力地坐起来。 校长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呼唤:“邵老师——邵老师——”校长试图唤醒他的知觉。 “校长——静丽——转正——拜托——谢……”邵老师没说完昏了过去。 救护车来了,关老师、李主任一起帮着抬担架,助理杜晓琛一把拿起自己的外套,十分难看的脸色,对着校长和其他人说:“我送邵老师去医院。”她没给那位刘处长打招呼,冲出包厢门直奔大门口停救护车的方向跑去。 救护车载着邵老师开走了,关老师、李主任和助理杜晓琛陪同送往医院,同时他们用手机通知了邵老师的家属。 留在包厢的其他人互相静静等待,几个服务生手脚麻利的在清理一切刚才遗留下来的残物。包厢现场恢复的很快,一下子就显得那样的平静,亚细亚海鲜大酒楼的背景音乐正在播放陈红的《常回家看看》,欢乐又有强烈节奏的歌声,好像这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餐饭局是彻底宣告结束了。 送走了邵老师,校长急忙赶来和刘处长打一声招呼:“刘处长,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让您……”平时能说会道的校长这时候有话却说不出来了。 “不会喝酒逞啥强呢!你看看,让他那么莫名其妙的一搅合,造成的影响多不好啊!对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你们必须要好好进行反思,在今后的工作中引以为戒。”刘处长完全把自己的刚才行为推得一干二净,而且还严厉的批评了这位校长。 自古以来任何朝代的官场,哪怕一个小小官员他都不用任何计谋,直接能完全取胜那些所谓的臭“老九们”。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刘处长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到,“我和小胡老师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一步了,邵老师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一下,星期一方便的话,那就给我来个电话。”说完带着胡盈盈由司机小王领路走出酒店的大门。 “啥玩意!就这德行还是个人事处的处长呢。”魏副校长在一边实在憋不住了,见已远去的那位刘处长背影小声说道。 “得了,啥也别说了,先去医院看看邵老师,其他牢骚和怨气回家爱咋骂就咋骂。”书记说话了。 庞书记是教育界的资深人员,按他的话讲,曾经也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过,不过现在他俨然已经“看破红尘”,变成了一个“本位主义”者。他在学校不是啥事都不愿意管,而是他完全知道对今天这样的场面如果是正面出击,那后果是不堪收拾。那个刘处长他是现实体制中利用官职专为自己堕落、腐败、享受、拉帮结派和谋私利的人,任何正义感在他这种人眼里都是不管用,他可以轻松地打发了上级,顺便耍一下小手腕制服了下级,趁混乱他就可以在中间为自己捞各种资本和财物之小人。 庞书记和校长俩人同样的心情,面对面都很痛苦的在互相无言对视,他们知道自己身为一名老师,而且是学校的最高领导,学校教育的本质应该是什么?教育应该在于开启心智,激发创造力,培养健全人格,塑造人的精神,而非完全功利化的教育。为什么在现实中每一个家长他(她)们,人人抱着使自己孩子“成龙成凤”的教育理想呢?让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不辞辛苦,学特长,学奥数,请家教,上强化班……学校则“配合”家长和社会,加作业,休息日补课,开“培训班”,总之一个目标,考上好学校,考上好高中,考上名牌大学,于是学校、学生、家长、社会共赢,皆大欢喜……以至发展到“幼儿园就学小学的课程,小学学中学课程,中学学大学课程,而大学里则学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对人要有礼貌,不要随地吐痰,爱护公共财物…… 邵明晖的今天酒席上的无奈举动,也是一个弱者无声的抗议,让在场所有的老师感到钻心般的疼痛,多么一个优秀的老师啊!落到这般的下场,怎么能不引起社会和老师们的种种猜想。 庞书记和校长、陈副校长、魏副校长4人走出大酒店的门口,各怀各的心思,他们几乎同时对着黑漆漆的天空,深深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他们几个此时此刻的心情坏透了。 司机小王载着刘处长和胡盈盈,小车的方向是奔向郊外。 刘处长坐在后排车上,轻声地对着靠在自己身边的胡盈盈说:“盈盈,等会让小王开车到“四季温泉”去放松一下,洗个澡,去去晦气,也正好醒醒酒。”胡盈盈笑眯眯轻声地对刘处长说:“哥,不用了,不早了回去晚了你不好交代,改天吧。” 刘处长斜望了一下胡盈盈:“那不行,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看到刘处长很是坚决的目光,胡盈盈赔着笑算是顺从答应了。 三人一行来到了“四季温泉”的正门,刘处长从小车后备箱拿出两个手提袋递给胡盈盈,顺口说:“这是学校给的一些东西,请盈盈表妹笑纳。” 刘哥他有个习惯,和胡盈盈一起洗鸳鸯澡后就各奔东西,他直接回家。刘哥家中的母老虎很厉害,最厉害的还是数他岳父,一位重量级的省里高层次领导人物。如果没有这层关系,这位刘哥现在估计也是个待在山区永远转不了正的一名代课教师。 市第一人民医院急症室,邵明晖正在抢救。 关老师、李主任和助理杜晓琛焦急地等在急救室门外。 孔大夫刚从急救室刚走出来,杜晓琛抢先一步走上去:“大夫,邵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孔大夫直接问杜晓琛“病人的家属怎么还不来?”,“哦,我们已经通知了他的夫人毛静丽,马上快到了吧。” 孔大夫接着说:“邵老师的病例经确诊后,我们视病人的病情较重即给予催吐、洗胃、吸氧、保暖、输液,现在正采用保护胃黏膜药物治疗。”孔大夫说完再补充一句:“目前病人身体很虚弱要等较长时间才能清醒过来,我们还要对他作进一步的检查,病人的状况不容乐观。” 孔大夫因有其他的急诊病人,他急走匆匆的了。 静丽领着丹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关老师他们一看是静丽带着孩子赶来了,她们三个赶忙迎了上去:“静丽你可别急啊,邵老师刚才在酒席上喝酒多了一点,刚才大夫他说了,邵老师没事了,现在正在帮他醒酒呢。”关老师她是怕静丽着急,慌忙上前劝道。 静丽她由于一路跑的太急,还没有听关老师说完就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关老师和杜晓琛赶紧把她扶起,让她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 过了少许时候,见静丽她缓过一口气来,他们才放下心来。 杜晓琛对静丽说:“毛老师,邵老师没事的,你放心,我们都在等着他呢……”说到这里,杜晓琛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继续对静丽说:“毛老师,邵老师他——很勇敢——很坚强,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你有这样一位好丈夫——毛老师,你很——幸福!也很——自豪……” 杜晓琛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眶四周,满腔的热血突然涌向大脑,她太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她看得真真切切。她的内心有一种酸楚的味道,她实在无法向邵老师的夫人毛静丽老师诉说及交代啊…… 静丽坐在那把椅子上欲哭却无声,小丹丹她很乖,默默陪着妈妈,她记得爸爸在家里经常给她讲很多的小英雄故事,丹丹伸出那双小手不停地帮妈妈擦眼泪…… 李主任站着不是味,走来走去更怕影响家属的情绪,掏兜想抽根烟,这是医院;低下身本来想劝劝静丽几句,实在又说不出话来安慰她。他恨自己,恨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他狠劲地用右手狠狠地掐自己的左手,悔恨啊……要不是他去通知邵老师参加今晚这狗屁的欢迎宴席,现在啥事情都没有啊! 四位学校的领导也赶到了。 校长大步赶上前,双手握着静丽的手,“毛老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邵老师,你可千万别怨邵老师他,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 校长很少这样的失态,但是作为一名校长对自己手下的一名老师都无能为力保护好,他的内心感到万分的内疚。 痛苦中的静丽她此时非常的理智,刚进医院大门时由于疾步快赶一下不适应,在一边痛哭流泪中,她基本明白了阿明为什么会喝酒。她不怪任何一个人,她只怪自己的无能给阿明他带来如此沉重的灾难,阿明现在还在抢救之中,现在的她是不能再哭啊!她要尽一切努力让阿明醒过来,让阿明他开心,一定要让阿明他笑…… “校长,庞书记还有大家,你们都放心吧,阿明他不会有事的,”本来坐着的静丽从急救室那把塑料椅子上站了起来,抹了自己脸上的一把泪。然后她反过来安慰大家:“只怪阿明他平时点酒不沾,一下子不能适应而已。今天他是特别的高兴,所以陪着大家乐,人生难得一回醉。” 静丽灰白的脸上刻意装出来的笑,她对着校长和庞书记又说:“另外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现在你们都放心回去吧。” 静丽她心里想,她和丹丹一起等阿明醒酒,醒了酒他们再一起回家,她不想让学校的那些领导和市局领导在急救室门口和她一起受累。 助理杜晓琛说话了:“刚才毛老师她说的很实在,校长,庞书记你们带着大家回去吧,这里我留下来陪毛老师,在山区新沟小学咱俩还没聊够,反正我是单身没有家,回去早了反而睡不着,” 她转过身又问毛静丽:“毛老师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吧?我俩还有很多话要说。” 校长他们知道,现在留在医院急救室门口毫无意义。既然邵明晖的家属已经到了,大夫也介绍病人并无大碍,所以他们几个安慰静丽几句就离开医院了。 急诊病房里,邵老师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挂着吊针,黝黑的脸色透出蜡黄,他双目紧闭,已经昏睡过去。静丽拉着丹丹,后面紧跟着杜晓琛。 静丽小声问看护邵明晖的护士:“护士,我是那位病人的家属,现在病人情况好点吗?” “你就是刚才救护车送来的那位喝酒过度的病人家属吧,他现在好多了。”护士正在床头架子上挂注射液的药瓶,头也不回对静丽他们说:“刚才抢救的时候,孔大夫说了,那个病人是他的邻居,让我多费心关注和照看。”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静丽一边回答护士,一边轻轻摸了摸明晖的额头,很热。护士看她一眼,说:“三十九度七。” 静丽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一块新毛巾,洗湿后敷在明晖的额头,然后紧握着他冰冷的微微颤抖的手。 几分钟后,明晖说起了醉话:“酒,不就是——酒——嘛,还是——红色的酒啊……”他吃力地想抬起那只吊盐水的手胳膊,静丽急忙用双手把那只胳膊按住。 “阿明,你怎么了?”静丽轻声地在明晖的耳边急切地询问。 “只要——给转正,我——再——喝,我能喝——喝……”明晖张大嘴,突然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静丽。 静丽不禁打了个寒噤,明晖这如同黑色岩浆一样的目光,那是从他内心深处迸发出来,那仿佛是多年的火山口上被戳个窟窿?暗红色的目光囤满了将要爆发的岩浆。 明晖从喉咙里咕哝道“静——丽——转正——我们——终于——一起——了……”说完,明晖一下子又昏睡过去了。 静丽站在一边,惊得险些从床边的那条凳子上跌到地上!瞬间她泪水夺眶而出。 “阿明,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干嘛拿着命来换取我代课老师转正名额!值得吗?”静丽爱惜、关切又嗔怪地哭出了声说。 病床边上的丹丹双眼浸满了泪水,轻声地呼唤着爸爸。 杜晓琛在病床边暗暗地望着这一对夫妻,他们俩历经十多年来的分居及身心疲惫的各种磨难。残酷的现实,最终还是冲破了神经承受的极限,静丽她开始崩溃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孔大夫走了进来。 “静丽,你来了。”孔大夫见静丽哭声渐渐大了起来,赶忙上去劝道:“明晖要安静,你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酒精一过他就会清醒过来。” 杜晓琛上前忙打圆场:“啊,对不起,大夫,这么晚辛苦您了。看来你们都认识对吗?” “是啊,明晖是我老邻居和老同学。”“是吗,我是邵老师和毛老师的同事,在市教育局工作的。”孔大夫和杜晓琛互相简单作了自我介绍。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邵明晖又一次高声喊道,他紧咬嘴唇,泪水喷涌而出。 刚还在与孔大夫轻声说话的杜晓琛声音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邵老师,似乎要在他的痛苦表情里找到答案。然后她又转身看着在病床前紧紧握住爸爸手的丹丹和站在一边毛静丽老师的脸上反复扫描。 孔大夫赶忙对病房她们几个说:“明晖他酒精还没过去,说胡话呢,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半夜了,静丽好不容易劝杜晓琛回家,杜晓琛给静丽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医院。 清晨,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片寂静。 整整的一夜不停地用酒精棉球蘸着矿泉水擦着阿明他干裂的嘴唇。 当邵明晖他醒来的时候,刚一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白色宽广的天花板,白的纯净却不自然,他难以适应。那白色顶板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身下是舒适柔软的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味。沉重乏力的身体懒的不想动,精神也是依旧昏昏沉沉,他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为什么会在医院?明晖在记忆中搜索着,却都是模糊朦胧的一片…… 邵明晖他感觉脑袋涨得像要爆炸般的疼痛,内脏仿佛像着火般的在燃火。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想大叫大喊,又想从床上爬起来,因为他看见床边矮柜上有一个开水壶,他想喝水。 浑身软软绵绵的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拼命使劲想发出叫唤声,却被卡在嗓门眼里叫喊不出来。他用劲抬眼看着头顶上的输液管,那根软软的皮管顺着上面往下面那是插在自己的手胳膊上。 邵老师终于明白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了,而且仿佛做了个来自遥远空间但真切的梦…… 这可能是一间特护病房,在病房的一角还放了一套维生系统和一个氧气瓶,还没有等邵明晖仔细看清楚整个病房的布置…… 他就听到一声惊喜交集的呼唤:“阿明,你醒了?!”是静丽的声音。 “爸爸,爸爸,大懒虫!真能睡。”那是女儿丹丹的声音。 浑身无力的他,露出淡淡的苦笑…… 静丽用一只手将阿明的上半身扶起来,不知道她脚下踩了哪个开关,在一阵电动马达的轻响声中,邵明晖躺着的那一端慢慢扬起,等她松手后,明晖就用最舒服的姿势,躺坐在病床上。 一家三口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医院病房里相聚在一起。静丽感到一阵阵的酸楚疼痛,她开始给全身虚脱的阿明喂兑了少量生理盐水的矿泉水。 丹丹用那双小手认真地剥着那只黄岩蜜橘,她剥的那样的仔细,蜜橘瓣中的一丝丝白色橘渣被丹丹清除掉,露出一瓣瓣橙黄色的橘瓣,一片橘瓣送到爸爸嘴里,丹丹问:“爸爸,甜不甜?” “……”无语。 爸爸他看着女儿,在他慈祥的眼神中挤出苦涩的微笑,算是回答女儿。 他苦笑着全身发颤,明晖用无力的眼神看着静丽和丹丹,感受着她娘俩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家庭中的温馨,亲人间的温暖。 他突然顿悟,在人间什么叫做快乐与痛苦并存的地狱式考验。 邵明晖老师踏上教师岗位那一天起,就把自己比作一根蜡烛,他毫无吝啬地点燃了自己照亮了别人。他多么想让这根蜡烛点燃的时间能长一点,能在这黑暗中照亮更多的学生,让他们将来都成为国家的栋梁。 此时的邵老师明白,自己这根点了还不到一半的蜡烛,已经快要变为一支没被燃尽的残烛给抛弃。 他朦胧中望着妻子和女儿,他怎么能忍心抛开她们自己走呢? 他多么想用自己这支残烛为她们娘俩而继续燃烧下去,即使自己去了天堂也要想尽方法为她俩继续燃烧! 邵老师被症断为肝癌晚期。 数月后,用尽家中的所有一切的积蓄,邵老师他死了。 邵老师他轻轻地走了,他的灵魂离开了这个残损不堪的躯壳,一步一步非常不甘心,不愿意,告别了这个世界。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邵老师也曾经用徐志摩这句诗给学生上过课,但是徐志摩写这句诗的时候他未必牵涉生死。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对邵老师生死用这句诗是最恰当的时候,作为墓志铭真是再适用不过了。 临死前,邵老师在病床上对来探望他的校长说:“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没能把静丽从山区调上来。” 校长他轻轻地点着头,宽慰地对邵明晖说:“已经报上去了,你就放心养病吧,要相信组织啊!……” 助理杜晓琛多次来看望过邵老师,最后一次道别的时候,她告诉静丽,她辞职了,要出国去了。 静丽纳闷,望着这瘦小体弱的杜晓琛,她远离家乡又是举目无亲,出国后的生活那是无法用语言可以诉说。 静丽急着问她,好不容易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公务员那前途可是远大,你为什么要选择辞职甚至还要出国呢? 杜晓琛她抬起头,闪烁着那双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无奈的眼神说:“春天虽然来了,但我站在这块晒不到阳光的地方,还真不如一根残烛……” 杜晓琛她走了,静丽望着远去的瘦小身影,痛苦地思索着刚才杜晓琛给她留下解释不清的话语。 庞书记他提前退休了,整天不说话,抱着他的孙子逛公园。 教导处的李主任,在菜场上碰到过静丽二次,见面无语。 关老师抽空曾到医院来看望邵老师,每来一次都是掉好多的眼泪。 抽着“九五之尊”满脸红光的刘处长又升官了,据听他那个在省城当大官的岳父说,他的女婿在教育系统发挥的作用远远比不上他去搞土地管理能力强,在教育系统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锻炼已经很成熟了,该发挥他的正常作用。 湖南妹胡盈盈代课老师转正了,现在是一名正式的教师。据她说,最近也要调动了,调哪里去还不很清楚。 司机小王,还是给刘处长(不,该叫刘局长)开车。要问小王开啥车啊?在豪华五星级大酒店停车场停着的,在高级娱乐场所暗角边呆着的,在城乡结合处的高级别墅门口趴着的,在高级公寓楼私人停车位占着的,在马路上没事有事瞎跑的,不信啊!那你自己去看看一切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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