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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6:34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袁晓天回家吃饭了,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最高兴的还是袁丽,一会儿要挨着小姑,一会儿又要挨着爸爸妈妈,手里攥着牧云给她买的一支自动铅笔,因为上面有一只她最喜欢的美羊羊。

    “姑姑,你真厉害,你一来他们俩个就好了,你真厉害!”

    大家都禁不住笑了,气氛缓和了好多。刘欣做了好几个菜,袁晓天又在外面捎了两个来,摆了一桌子。牧云给可爱的侄女夹了一只大虾,剥了皮,放到了袁丽面前的小盘子里,然后对哥哥眨了眨眼,示意他也给刘欣剥了,袁晓天却装作不懂,只是给女儿倒上了一杯果汁。

    吃饱了饭,袁丽又缠着牧云给她讲故事了。

    “从前,有一个公主...”

    “她叫白雪公主”袁丽大叫着说。

    “不对,她叫朵朵,住在一只喇叭花里,因为在那里每天可以第一个看到美丽的彩霞...”袁丽不说话了,她发现姑姑的确会讲故事,就依偎在她身上,以崇拜的目光望着她。

    牧云却想起了一个为了讲故事的人--水云太冲,不知道他会不会给突然消失的自己留言呢?

    袁晓天看到刘欣在收拾桌子,他看了妹妹一眼,也端起两只盘子走进了厨房。

    刘欣解下了围裙,走了出来对牧云说:“一会儿休息一下吧,累了半天了,你在书房睡吧,我给你拿被褥去。”她转身先进了书房,把丈夫的东西抱走了。

    这时袁晓天也走了出来,以愉快的声音招呼女儿去上学。

    她们终于没事了,牧云想着,她又劝袁丽要跟爸爸先上学去,她在这儿会住几天的,等她放学回来会再接着给她讲的。

    父女二人下楼去了,姑嫂客气了两句了,就各自回屋休息了。真地有点累。

    牧云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又忽然了起来。她走到了电脑前边,按下了启动开关,又回身销上了门。不会有人来的,她自己笑了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一点点变蓝了。

    她抓过了鼠标,手几乎颤抖着对着那只围着红围巾的企鹅点了一下,又点了那个“打开”。

    一个距形的登录框跳了出来,她拉出键盘,用纤细秀丽的手指敲了几个数字,又用双手敲了几个字母,她的眼睛紧盯着那个左右扭动的小东西,仿佛它决定着她下面的命运。

    正在登录...

    “当当当”

    一个熟悉的窗口终于出现在面前了,她的心跳的更厉害了,不得不把手放在胸口让它安静一下。

    她的好友就两个,一个是她的表妹,一个就是那个水云太冲。

    那颗红心在闪。

    有留言了。

    她双手合十,在面前上下晃了两下。

    就点开了那颗心。

    水云太冲:在吗?

    水云太冲:是不是隐身了?

    水云太冲:有什么事?

    水云太冲:看来你不来了,今晚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我有时候觉得我真傻。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说我的心是一座寂寞的空城,而你只是路过的风,做客的月光,我想抓可是怕抓不住,可能我是真的抓不住了。

    水云太冲:午夜时分了,你应该睡着了吧。梦中人可是你枕边人?

    水云太冲:很晚了,我好象又回到了认识你以前的日子,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可是,你象阶前水银泻地的月光,拂了还满,拂了还满。

    水云太冲:无法入眠,我去新浪开了一个博客,做为咱们的“家”好吗?这是网址,帐号和密码......我写了第一篇了,希望你会看到,告诉你密码是想让你把你的心事也写在上面,我们一起写,到永远...永远...好吗?(十月十五日本文所注时间为了便于读者阅读,仅为故事发生时间,并无其他含义,特此说明。作者注。)

    牧云一直看下去,一边在心底回应着。

    她看完了,楞了一会,开始敲击键盘。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是哥哥家有事,我回沦州了。昨天浩浩听说我要走,又不能带着他,就缠住了我,求我不要上网了,好好陪着他,先是玩,又是做作业,又是讲故事,快12点了还没睡着呢!后来我们就一起睡着了。在路上手机不知道怎么了,没有信号,也上不去网了。我现在在哥哥家呢,我没事!放心吧!晚上等你!

    点了发送,她又点击了那个链接。

    淡绿色的兰花背景,中间有一首诗。

    《开始》

    彩云彩云悄悄过去

    留下海的霞光

    我多希望就象那海霞一样

    始终陪伴在太阳的身边

    当网络变成一种大海

    那是眼睛的梦想

    没有人知道

    秋水边我的凝望

    是全天下

    最远的飞翔

    下面是一行小字点击查看原文

    牧云又把小诗读了一遍,移动鼠标,点了下去。

    你是天堂一滴泪

    我是水云太冲

    七月三日是我们相逢相识相知的日子。

    那天23点多了,我玩了一会儿想找个人聊天了,看看没有好友在线,就想再加上几个。

    于是就开始搜索。

    我加好友先看她的名字。天堂一滴泪,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好喜欢,就发了一个申请过去。

    没想到很快你就同意了。

    我发了一个[/微笑]过去。你回了一个[/抱拳],然后我[/握手],说:我们这是第一次聊天吗?你说:是。我说:认识你真好。你说:谢谢,然后问我:为什么还不休息呢?我说:因为在和你聊天呀

    其实说这几句话时我们用了十多分钟。后来有一次我们说到了第一天,我问你当时干什么了,你说忘了。你也许是在看书。我说我是在下围棋。你说要是知道我这么不专心早就不和我聊了。我庆幸你当时打字也不快,要是你的速度比我快,也许你早就不耐烦了,那样就不会有今天这篇文章了。你在看吗?我说的对吗?

    牧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哼,我就知道你不象你说的那么老实。她回头往门口瞧了瞧,吐了下舌头,继续往下看。

    你又问我为什么加你,我说为什么不呢?其实我想说因为你的名字。一个很诗意的名字。

    你:我不会随便的去和陌生人聊天的。

    我: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还是陌生人吗?

    你:为什么加我?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一直问这个问题,其实那天我就加了一个人,就是你。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开始转移。

    我说:我喜欢珍惜友情的人。其实这是一句等于什么也没说的话,作用就是引起下文,你果然来了。

    你说:为什么总感觉你不寻常呢?

    我赶紧回答:我本来就不寻常。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我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又问我是哪儿的,干什么的,这是每天聊天的人都会问到的问题了。

    我说我是沦州的,在外面打工。我不喜欢问这些问题的网友,因为毫无意义,还有就是我不想说谎又不想多说。

    我说:你为什么不停的问人问题?

    你可能不高兴了,说:不喜欢就别聊了。

    我本应该不再多说话的,因为当时下着的那盘棋要赢了,我心情很好,就说: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喜欢。我等了一会,你还是没理我,我就说:你好凶呀!

    你终于又说话了,其实我很温柔的。能够这样说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凶到哪里去,但是也不仅仅只是温柔。于是我说:也许你把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谁?

    他。

    看到了这里,牧云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了这个字的心情,他,林鹏飞,生气,郁闷。她苦笑着,当时就一直望着窗外的星光,竟有些心痛,那是很遥远的色彩,来自遥远的国度。为什么要以“他”结尾呢?她只能让飞翔了很久的心悄悄死去,任其慢慢地坠落在深渊谷底,溅不起一点浪花,听不到一点回音。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牧云坐在椅子没有再动。那些文字象鱼一样游进了她的脑海,回忆的水域渐渐清晰了,许多小鱼浮在水面上,吐着泡泡。

    那些聊天记录不是都删了吗?

    牧云突然被这一个字搞没了心情,她决定不写什么了,关机休息。晚上看看他说什么?这是她入睡前脑海里闪过的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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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6:5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个子很高,早已脱秃了头顶的崔主任用弹簧锁钥匙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笨拙地脱下了安全帽。他穿一身厚厚的帆布工作服,浑身上下溅满了各色的油漆斑点。他一进门就把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脑,蓝色的液晶显示屏发着幽幽的诱惑的光。

    “杨晨,我给你一把这屋的钥匙,以后你每天吃了晚饭就可以过来把我的这些表上的数弄到电脑上去,愿意玩就玩会儿,还能上网呢,不愿意玩就回去睡觉,行吗?”

    “行呀,表叔!”杨晨接了过来,快活地答应着,他心里有数,也很感激。他擦了擦前额,摆出平静的样子向四面看了看,眼里却掩饰不住一种野兽得到了猎物的神气。

    “每天一次,把我放在桌子上的表整理出来,半个月才总结一次,算是帮我一个忙,我这个岁数,弄不了这电脑这东西了。我叫你来这儿,就是这个意思,过段时间我和李厂长说说,给你调个轻省一点的活儿。”

    “谢谢表叔了,我给干活了。”

    “去吧!”

    杨晨转身开了门,走进了依然火辣辣的秋天的阳光下,一边戴上了安全帽,一边拾起了刚才放在地上一个水碗里的那把沾油漆的刷子,使劲甩了甩,走到了那架车间钢结构前,弓下腰刷了起来。

    “老崔叫你什么事?”旁边正在除锈的同事赵铁桥凑过来问道。除锈也是个脏活和麻烦事。有时候要用折断的钢锯条去铲,锯条挺窄,要不不用布条裹一个把,手就很吃亏的,还去不干净。钢铁表面的去氧去锈,一般用稀硫酸。但是又比较危险,搞不好就灼伤皮肤,特别是熏的眼生疼。稀硫酸还不好配。也可以去氧剂和带锈防锈剂,安全,效果好,过一天就可以上漆了。只是花钱的事,老板就不愿意干。

    所以赵铁桥还是用一根小锯条在这个三十米的大家伙上打磨着。幸好这种档次的活不用打腻子。

    “让我晚上给他干点活。用电脑!”

    “我也会用电脑呀!怎么不找我干?”

    “你会玩魔兽!”

    赵铁桥“哈哈”笑着,又回到他的工作岗位上去了,“嗞,嗞。”地干了起来。

    “这是嘛,那是嘛?”

    杨晨知道他又要说在北京的那些事了,就说:“别白话了,趁着这两天太阳好,漆就干得快,快点干吧,要是遇上刮风下雨耽误了进度,又得加班了。”

    “你怎么不在学校上课,怎么又跑出来了?”

    “一个月就那650块大洋......也不是光钱的事,不愿意在学校里呆着,不痛快!”杨晨立着刷子,对一个小洼点子的反复点戳着,只到那个点子不见为止。又横过刷子来顺了钢梁涂满涂完,最后手轻轻地一收,刷子尖在钢梁下沿一带而过。

    “这是在鸟巢干活美,那感觉就是不一样!”赵铁桥终于说到这事上了。“就是工资全清不了。”

    “那倒是个小事,在开幕式前一天打发咱们回来了,叫人心里堵地慌!”

    “别说了!你穿着一身‘迷彩服’去看开幕式呀!别以为刷了两天漆就成特警了!”

    “干活!干活!刷漆时少说话!”

    那天回来时就没告诉她,反而吵了一架,自己心情不好,碍人家嘛事了。她也许真的没去看呢,没去就没去吧,和我预料的一样吧,就是拿点老祖宗的东西显摆显摆,一张票要好几万呢,让我留下我也不去看,去不起呀。她说那天也吵架了,还动了手呢?我倒好,连声对不起也没说。她也不怪我,总说那事和我无关呢。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呀?一直没上线呢,还好这儿能上网呢,今天晚上她应该来了吧。她看到昨天的留言和那博客了吧,写的太晚了,还不知道今天要来这厂子干活呢。

    他不停地想着,手下却不闲着,不知不觉地,活就干完了。

    杨晨望着那些黑色的钢梁在夕阳的余辉中散发着神秘的蓝光,他心里才舒缓了下来。放好了工具,手上已经全是油漆,他在一个香蕉水塑料脸盆里洗了洗手,招呼还在忙活着的赵铁桥,“好了吗?还有多少?”

    “不多了,你挺麻利呀!”

    “甭看咱瘦,论力气不如你,干这活不比你差多少吧!我去宿舍收拾一下东西。”

    他走进厂子里给他安排的宿舍里。宿舍一个窗子,一个门,四面只是青灰色的墙壁。里面是两张这张高低床,一个木桌子上放着几个盆碗,还有一个收音机。他打开施行袋,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都是伴随他南征北战好几年了的,杨晨把它们一一放在床上和桌子上。最后拿出来两本书,竟然是据称全球无一人能完全读懂的天书《尤利西斯》,他把上下两册整齐地摞着在床头。

    然后他顺势躺了下去,双手放在了脑后,望着对面的墙壁呆看起来。白色涂料被屋顶檐下漏进来的雨涂上了许多肮脏的黄褐色斑纹。那不是一只蜗牛,而象多年风霜中枯干了的泪痕,掩映着很多故事。幻影开始在这个肮脏的背景上流荡、燃烧起来。

    他是2000年沦州师专毕业的,分配到了大成乡中学教书,七、八年了,毕业生一批批的进来,全县都五、六百人了,工资也涨了好几次,从每月60元到320元又到现在的640元,他们也去教育局、县政府问过、集会过,得到的答复是马上取消代课教师了,把他们纳入省正式编制。可是奥运会都开完了,工资还是照旧。杨晨好几年就想出来打工,开始是刚结婚,后来是孩子小,都离不开身,再加上学校里教师严重不足,孙校长极力挽留,每次放假前他都对同学说开学了就不再登讲台了,可是总也不能成行。

    让他最终下决心离开的是他的媳妇柳莹莹。柳莹莹比杨晨小一岁,人矮貌丑,脾气却是不小,因为上的中师,所以反而早一年毕业,现在工资倒1200多了。这让杨晨只得望空兴叹,无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了,只得久居矮檐之下。杨晨对人坦诚而不善交际,爱好广泛却深居简出,工作勤奋而报酬低贱,满怀风情却无人可对,有心投笔而无路请樱。当年他选择教师这一行业也是因为教师相对单纯,业余时间多,想来可以看书、写作,此生也堪一度。谁知真实生活和他的想象反差太大了,书不仅没看几本,而是越来越少,购置新书早已经是一种奢望了,从前的好多珍藏亦不知所踪。于是,争吵越来越多,感情越来越淡,杨晨大叫一声“天不留我!”,遂外出打工,一把刷子油遍大江南北。

    在北京刷鸟巢的时候,由于时常轮休,杨晨好多夜晚是在网吧渡过的,看看书,下下棋,日子也算快活。那天聊天,遇上了一个MM,三言两语,竟然通宵畅谈,从人生万象到中外文学,一个说一个听,倾诉者说到动情处,泣泪满衣襟,倾听人柔肠百转,软语相慰,让杨晨顿生知己之感,相遇恨晚,直至夜夜相约网络,不见不欢。从北京回来,他用领回来的工钱,买了电脑,装了宽带,每天晚上那段时光成了他心灵愉悦的唯一所需。昨天,她去哪儿了呢?不辞而别,这是自从认识她以来没有过的呀,今天晚上她会来吗?

    那儿能上网吗?表叔找他来干活时他首先问了这句话,要是不能他也许就不来了,在家里.....想了这么长时间他差点忘了在哪儿了,躺着呆望了许久,手都有点麻了,他动了动,嘴唇也开始蠕动,喃喃地说出“天堂一滴泪”几个字。他自己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声音竟有这么动听。他听了感到快乐,便又重复,而且激动。“天堂一滴泪”已经成了一道能召唤心灵的道符、咒语。他轻易不敢动用,象一个穷孩子紧攥着他唯一的糖纸。低诵着那名字,一张天使的脸就会在他面前出现,金光灿烂夺目,不但照亮了面前那肮脏的墙壁,也照亮了他。那金光并不在墙壁上停留,而是往无限处延伸。他的灵魂在那金光的深处探索着更宽广的精神领域,而他心中最精粹最温柔的部分已经化作了美妙的洪流奔泻而下。

    今天晚上她会来吗?

    他猛然从床站起身来,看到了门板后面有一面镜子里就走了过去。他找了块毛巾擦擦那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端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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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7:1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牧云下午睡醒了以后,就一直在刘欣屋里和她说话,看着她略显生机的脸上有了红润,知道嫂子已经渡过了她人生最危难的时刻,她们说着家长里短,什么她家的生意呀工作呀丽丽呀。

    “浩浩四岁了吧,第一次离开你吧?”

    “是呀,我真的不放心呢,他爸爸每天那么多应酬,真的管不上浩浩呀!”

    “都是你哥闹的,要是假期你还他来玩多好!”刘欣说着,不由得低了一下头,又马上抬起头望着她。

    “没什么的,小孩子都有这一天的!刚才说刘影怎么了?我一直想问,一就又打岔就忘了。”

    “昨天她以前的对象来找她了,两人在大学里处了好几年,可是那小伙子分配的不好,就回家养猪去了,这样的条件我妈能同意吗?再说小影现在是我们医院的院花呢!两人两年没见了,还有什么感情呀,那人也是,又追我们家去了,最后还是散了。小影现在有男朋友,就是沦州郭家的郭志强,你也应该认识吧?”

    牧云点了点头,这时门铃响了,“谁呀?”刘欣忙跑出去看,一会儿就带着妹妹刘影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你呢,你就来了!”

    “牧云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上午刚到的,我们小影真漂亮呀,怪不得好多追求者呢?”牧云拉过了刘影,上下打量着。刘影认识牧云,只是没见过几次面,见牧云夸自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看着牧云。要不是那略带忧郁的眼神偶尔闪过,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一个四岁男孩子的妈妈。

    “你还说我呢?我要是男人,我准是你的追求者。你才叫漂亮呢,连女人都为你着迷了。”

    “女人最怕的就是年纪了,你现在正是好年纪,好好把握呀,别让自己的幸福飞了!”牧云也想打趣她,可是她的话让刘影觉得似有所指。

    三个女人一台戏,总有什么话题都会说个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了,袁哓天不回来吃了,刘影索性不走了,要吃了饭再回去。

    “晚上没约会吗?”

    “没有呢?那个郭志强呢?”

    “牧云姐,人家和他是一般朋友!你也认识他呀?”

    “认识,生意上有来往的,在北京见过他。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嗯!”刘影脸红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认识,生意上有来往的,在北京见过他。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嗯!”刘影脸红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当牧云等在外面吃饭回来的哥哥送刘影回来道了晚安看他俩夫妻先后回房时,已经快要10点了,她洗了把脸,急忙冲到电脑前开了机,又回身关上了门。

    屏幕上出现了那颗红心,又在一跳一跳。

    水云太冲:我等得花谢花飞飞满天。

    水云太冲:先去家坐着等你。

    天堂一滴泪:我来了。在吗?

    水云太冲:在。

    天堂一滴泪:我在哥哥家,已经和你说了。

    水云太冲:我在厂子里,还没和你说呢。

    天堂一滴泪: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了?

    水云太冲:我在我们县的一个厂子里,在主任屋里呢!

    水云太冲:我又逃学了。下午才来的。主任是我表叔。

    天堂一滴泪:才开学就不教了呀,学生们呢?

    水云太冲:有人教。我在学校里呆烦了,出来干点实事。学校又要造假迎接省检查了。

    天堂一滴泪:你想好了就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水云太冲: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调皮]

    天堂一滴泪:我在沦州了。过两天就回去。

    水云太冲:真的吗?

    天堂一滴泪:我哥哥就是沦州的,我和你说过的。

    水云太冲:我弟弟上午才从沦州回来,我来厂子时正好在遇见他。

    天堂一滴泪:哦!

    水云太冲:我想......

    天堂一滴泪:想什么...说

    水云太冲:我想见见你!

    天堂一滴泪:不行!不见!我们只是网上的朋友。

    水云太冲:可是...我们现在是天涯咫尺。如果不见,你没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吗?

    天堂一滴泪: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忘了?

    水云太冲:我没有。第一:不视频,不语音;第二:不能电话;第三:不见面。是不是?

    天堂一滴泪:是。你想违约?

    水云太冲:那是在北京。现在你来沦州了呀,就不算违约了!

    天堂一滴泪:狡辩。你今天干活了吗?

    水云太冲:我不累,我陪你会儿吧!

    天堂一滴泪:还给我讲故事吗?

    水云太冲:今天要讲的故事我写在那个博客里了,有时间你看看吧!

    天堂一滴泪:那好,我去看,看完就睡觉了,今天有些累。

    水云太冲:好吧!我陪你,看完了再说。

    牧云笑了笑,打开了那个博客。她看到了第二篇博文:

    [故事]《献给**病人的吻》

    铃响了,中山医科大学的传染病学课堂上,教授和学生们都看着门口,直到一个身体矮小,皮肤黝黑而面色深红,两颊凹陷,头发稀疏的学生匆匆赶来,直接坐在给他预留的最前排的坐位上,大家才开始上课。最后进来的学生叫丁宁,他是广州有名的私立医院南天医院的老板瘦兼院长丁常辉的独生子。他是直接被送来定向培养的,毕业了就回他自己家的医院。他每天总是在上课前后半分钟的时间来到教室,下了一课就匆匆离去,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说过一句。有人说他是可能一个哑巴。还有人看到他常常坐在图书馆里翻看一本本厚厚的西方哲学著作。

    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比他的同学们都大。

    这一天是周六,不用上课,他起床后想去图书馆,却接到了他爸爸的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回家一趟。他匆匆赶到医院时,他的家就在医院里,发现在家里客厅时坐着一个姑娘,她太漂亮了,艳丽得像女神一样,面孔上洋溢着少女朦胧的稚气,凝脂的双唇紧紧地抿着。

    他放下东西,想先回自己的房间,丁常辉叫住了他,告诉他面前这位姑娘就是给他找的对象,问他同意轻吗?。丁宁一听,马上结结巴巴地说:“她不会同意的。”可是那姑娘却站起来对他说,“我同意。”

    姑娘叫白洁

    白洁比他几乎高一头,宛如一支洁白的玉兰花,她的芬芳充溢着整个客厅。她说完又低下头去摆弄自己的麻花辫子,丁宁看出了她的眼中的怨恨和不甘。白洁看着眼前低着头像一只黑色小昆虫一样的丁宁,悲哀地想着这就是她的命运,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可是妈妈却得了白血病,为了给妈妈治病,她来到了这间客厅。丁宁知道白洁不可能喜欢他,但他看到了爸爸威严的目光出去了,他只好走上前去,告诉白洁允许他爱她,他想把涌在心头的话都说出来,却指手划脚地说不清楚。他此刻非常孤独,对自己充满空前的仇恨。而白洁想哭,感到一种恐惧走近了她。

    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是与这个社会上最好的东西联姻。

    婚礼上。漂亮的新娘吸引了一半的目光,别一半集中在丁宁身上。丁宁听到了宾客们祝福的话语中怜悯的气息,感到深深的耻辱。洞房之夜,他先是跟自己冷漠的心情作斗争,接着又与一个死人一般的女人作斗争。黎明时,丁宁浑身汗水淋淋。而白洁像一个沉睡的女殉道者,疲惫不堪的面孔更加瘦削,双手交叉在洁白的胸前,手中紧握着撕坏了的内衣。

    婚后三天,他们去北京等地旅游了四个星期。回来后,白洁憔悴苍白的脸保持着微笑,以至于婆波担心她怀孕了,但很快就发现事与愿违。丁宁不再去上学了,他天天在病房和手术室里呆着,希望黑夜永远不要降临,他希望自己在外边多呆一会儿,这样白洁就会晚一会儿见到他而难受。他回到自己的家里,妻子正等着他。她装扮出愉快的样子,做着那些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吃了过饭,他们回房休息。丁宁躺在黑暗中觉到了妻子的退缩,白洁在黑暗中因看不到他丑恶的脸,偶尔将手伸到他的脸上,触到了热乎乎的泪水。于是她悔怜交加,咬紧牙关,搂抱这可怜的家伙。如同圣女向那只野兽身上冲过去一样。

    从此,丁宁以医院里忙为借口。一早白洁没醒来他就静悄悄走了,直到很晚才回家,尽量多值班,做很多不应该做的工作。白洁也萎靡不振了,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很晚。丁宁假装睡着了,她才去卧室睡觉。而当丈夫以为她睡着时,便大胆去抚摸她,她只假装睡着却满心害怕以致浑身发抖。

    一种可怕的呼吸道传染病袭击了广州,并迅速向全国蔓延。恐怖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医院。丁宁用一种绝别的语气和妻子告别时,白洁用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我不愿你离开我。”她愈表现出挽留的样子,愈使丁宁下了一定要去的决心,因为当他假装让步时,她便不再吭声了。

    他告别了她,就像告别最后的朋友,便投入到了抗击**的第一线,狠狠地工作起来。直到他猛烈的咳嗽起来,肺部出现了大面积的阴影。

    穿上的白色护士装的白洁艳丽无比,摇摇晃晃在医院长廊里走着,当她出现在丈夫的隔离病房门口时,丁宁剧烈的咳嗽声让她流下了热泪。她终于扑了上去,把自己的双唇吻在丈夫苍白的嘴唇上。

    深秋的轻纱和泪水的气味包围着丁宁,他最后说:“**,我永远感激您,您在我死亡之前把一个女人的爱情赐给了我。”

    你看完了吗?

    这世界上也许真的有爱情!

    牧云擦了擦流在脸上的泪水,打了一行字:你还在吗?明天我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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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起来后,吃过了早饭,看哥哥袁晓天带着女儿袁丽走了,嫂子刘欣也要去医院上班了,临走时对她说“你要是在家没事出去转转吧?”

    “是呀,”牧云笑着答到,“我想去开个手机卡,我北京的那个卡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沦州不能用了。”

    “好吧,午饭以前我是接丽丽在医院吃,要不我回来做饭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点就行,别麻烦了。”

    “也行,晚上再回来吃,我走了。”

    牧云看了看点,还不晚,她和水云太冲约的时间是九点,而且就在哥哥家附近的朝阳公园门口见面,并不着急,可是要先买一个手机卡,所以她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走在大街上,牧云竟感到有紧张。秋天,如歌的季节,这座古老的城市曼妙多姿。一切是那样可爱,使人沉浸在甜蜜的梦中……

    在网上交往三个月了,她们谈了好多好多,除了一些个人隐情,姓名呀住址呀工作呀电话呀,都一概忽略。开始时她被他闪烁的思维牵引着,在个人之外的世界遨游,当她迫切想了解他时,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象是她想向着个人问题发展一样。听他谈学校教育谈文学艺术谈官场社会谈农村民俗,有时她可以发表不同观点,有时却只是在他大段文字后打上一两句话,好让他知道她在,以便继续讲下去。

    8月6日那晚也许是一个转折点。他突然说自己明天离开北京了,他是来给鸟巢刷油漆的农民工,明天就要离开了。她突然感到心里一阵酸痛,她说其实我们离地并不远,自己也在北京,其实可以去看他。他发过来一个调皮的表情,说自己每天提着一个油漆桶,腰里吊着一道钢丝绳,行走在蓝天背景下的鸟巢的一根根骨架上。她说如果时间允许她一定会去看他,看他身上沾染的鸟巢的色彩。他说心到就行了,明天一早就走了,要是明天能领些工资回去,路过沦州时他就捎台电脑回去,他说已经离不开网络了,离不开她了。这是他第一次敲出这种嗳味的文字。8月8号那天傍晚,消失了一天的他出现了,他说网络已经安好了,他又可以每天陪着她了,那天她们彼此说了很多,好象要把昨天落下的那些补回来。当然,她没有告诉他自己正在陪客人,一位重要的客人给她劝酒时,她一只手里还拿着手机,应付了两句又低下了头去。那个郭志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和她丈夫林鹏飞半开玩笑地说:“嫂子太漂亮了,是不是正在网恋呀?那样你可得注意呀,当心春暖花开呀。我都想和嫂子要QQ号了。”林鹏飞看了她一眼,只得端起了酒杯陪笑。她在一边却不高兴了,抄起酒杯对着郭志强说:废话少说,干了!她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地撴在桌子上,说了句各位慢用,转身离席而去。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都是那个水云太冲对自己要去看开幕式大加揶揄,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语带挖苦,不过一会儿他又向她道谦,说自己被赶出北京,心里不痛快,回来又和妻子吵了一架,她嫌他挣回来的钱太少了,不同意买电脑装宽带。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妻子。

    牧云一边走一边想着,秋天的城市,美丽迷人,到处是花的海洋。傲霜的秋菊开满了整个花坛,一丛丛,一簇簇,婀娜多姿,妩媚动人,刚强中又多了些柔美。树木正展示出它的美丽,韵味无穷。她在一家手机店开了卡,就赶到了朝阳公园门口。

    杨晨今天起得很早,和崔主任请了个假,坐上最早的一班车赶往沦州。一路上,他看着外面慢慢亮起来的天色,大平原上越来越清晰的风景不断地滑过车窗,车厢里的人形态各异,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低声谈笑,他们在彼此的生命里稍作片刻的停留,而后熟识或依旧陌生。或许会共同走过一段很长的旅程,可又有谁会在一上车时就坐在你的座位旁陪你看日升月沉、听暮鼓晨钟直到终点呢?

    其实他从没设想过会和这个名叫“天堂一滴泪”的网友见面,三个月来的网上交流,象一股暖流流进了他荒芜已久的心原。他在将要离开北京的那几天倒是想过见这个网友一面,可是他又怕这个唐突的决定破坏了这三个月来所有的美好,他宁可带着一丝遗憾离开...昨天他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她同意了。她告诉他明天9:00她会在朝阳公园门口等他,穿着黑衣服,留着短发。

    杨晨出了长途车站上了公交车,到了站急忙跳下,努力稳住步子,他一边走一边人群中留意观察穿黑衣服的短发姑娘。他在门口等了一会,里外地转了两圈,快到时间了,怕错过了就又回到了门口。始终没有黑衣服的女孩们在周周出现。

    会不会是骗自己呀,他倚在公园的铁栅栏门上垂头丧气。

    这时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停在他的面前。

    “你在等人吗?”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灰色的高领套头衫外套黑色的毛线夹,灰色的直筒裤的女人朝他笑着。乌黑柔顺的短发,染上点淡黄色。左手戴着一只翡翠玉手镯。是她?

    “是呀!”他竟然红着脸,喃喃地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是天堂一滴泪,你是在等我吗?”牧云依然笑着看着他。

    杨晨抬了头,他看见牧云那一双幽深的眼睛中正颤动地闪烁着火花般光芒,看见一种得意、调皮的笑容令那很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也看见了她动作中的那种优雅、得体和轻盈。

    她一定在心里笑自己呢!杨晨一边点头说是一边想着,“你怎么...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我在那边小店里呢,隔着玻璃,一直看你走来走去,东张西望地,又是看手机什么的,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那你还藏着笑我!”

    “那准的,我笑了好一会儿了!我得看看你是不是好人?”她又笑了。很甜、看见这个美丽的微笑似乎心里感到一丝安慰,杨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感染着她的微笑。她的微笑多美呀!这一身朴素的套装多美呀!利落的短发多美呀!纤巧的手足雅致的动作多美呀!她那张正激动着的漂亮的面宠多美呀!

    “看什么呢?傻样!”她秀目含嗔,“走了,我们去喝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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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杨晨推开了贴着“推”字的透明门,侧身让牧云走了进去,淡淡的雪青的灯光几乎看不出来了,门口柜台后面坐着一位肥嘟嘟中年女人,疑似老板娘,她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去看电视了。

    人不多。一个高瘦的中年伙计招呼他们坐在一个玻璃桌上,上面有两个半透明状的硬塑杯,四周是四把明黄明绿的胶椅。

    “你喝什么?你吃饭了吗?”

    “吃了!”正在四处打量的杨晨赶紧说。“你点吧,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就行。”

    “先来两杯鸳鸯吧!”牧云对那个伙计说。回头她又看着杨晨在笑。

    “笑什么?”杨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美地超乎自己想象的网友,在路上所做的一切准备宣告失效,他好象不是那个在键盘上运指如飞、妙语连珠的水云太冲了。

    “笑你!”

    “我怎么了?”

    “你没那么老嘛,平常把自己说的历尽沧桑似的,好象什么看开了,没见过美女呀?”牧云说着自己先笑了。

    杨晨对她的大胆感到惊奇,她说这话时眼神和微笑中流露的不可抑制的光彩使他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他平静地笑笑,只是大胆地观察着她五官。只见她娥眉淡扫,皮肤白中透红,细润如温玉,眼眸还在灵活慧黠地转动,透出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又有几分哀怨,表情却柔和安详,令人不敢生冒犯之心。真是纯真之态与成熟之美并存,真是谁见谁怜呀!

    “别看了!”牧云突然探过身来,在他脸前压低声音吼了一句,如兰的气息拂到了杨晨的脸上。

    杨晨脸一下子红了,往后倾了倾身子说:“你怎么可以这么美?”

    这时伙计送了两杯奶茶过来,又问牧云要吃什么。牧云看了看杨晨,示意让他说。

    杨晨问了有什么,还是让伙计给看着上。等蒜香法包和奶油磨菇汤上来,牧云的脸也红了一下,她知道这是情侣套餐,她又看了看杨晨,说:“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呀?”

    “真的,我是农村的,没来过这地方,更没吃过西餐。”

    “没什么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其实...”

    “什么......”

    “其实我想体验各种生活的。”

    “知道!你说过的,你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等以后还要著书立说!”

    “你记得呀!”杨晨语气快活起来了,他喝了一大口茶,又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不过人的理想和现实反差太大了,你的这些梦想能实现吗?”

    “很难。已经三张了,才混到了这种成色,想实现太难了。”

    “你写的那个《献给**病人的吻》,以前你讲的那些故事也很好,很感人。”

    “这个故事我原来想写个长篇的,只是一直没动笔写,那只是一个担纲。”

    “真的很好,我都哭了,你可以把它写出来的,比那些不现实的小说强多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现在流行的网络小说不是这样的。”

    “真的,流行的东西流传的少。想来想去只有一部小说。”

    “什么?哪本?”

    “《红楼梦》”牧云吐出这三个字,象吐出三颗珍珠。

    “可惜‘人间再无林黛玉,世上处处贾雨村’,现在没有人能写出《红楼梦》这样的作品了。”

    “一个人只要坚持下去就行的。”

    “写作是要才气和阅历的,生活沉淀不够写不出好作品的。”

    “你走南闯北地也历练多了,我才每天足不出户呢!你应该写一写了。”

    “我写了怕没人看呀,以前也写过好几个本子了,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是我写的。”

    “是吗?你拿来我看吧,我做你第一个读者。你要写成了《红楼梦》,我就成脂砚斋了。”

    “哈哈!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呀!”

    “嗯!”牧云也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去吃东西。杨晨看她的短发垂在额前,目光柔和,象是在欣赏一幅极美的中国工笔画——清晰娟秀。流星总是很骄傲地从你的天空划过,象一个不可捕捉的梦幻,抑或是初夏吹拂的一阵清风,爽丽清新,美丽得如同一个已经失落的童话。他仍然不相信眼前的正在吃饭的人就是那个天堂一滴泪。

    “真正的文学要面对人类的灵魂,应该是新鲜而年轻的声音。毫无拘束,讲究精致。我知道,这个时代有些扭曲了,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艺术也扭曲,而这面镜子的扭曲反过来又会进一步强化人性的扭曲,形成恶性循环了。”杨晨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了?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对,太对了!”

    “就是,我这是在网上看到的,觉得有道理呢。他还说不管你行不行,只要你心中的有一盏灯不熄灭。要坚信历史发展具有一种向善的本性,当一个社会被**、贫富差距和道德沦丧折磨的时候,你不要让自己平庸,一定要创造你想创造能创造的东西,那样也就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于是你就成了天下最富有的人,因为,属于你的那个世界独一无二,它是你的,完完全全是属于你的。”

    “那个世界要是有的话,也是属于你的!”杨晨直视着她的眼睛。她坦然地和他对视着。

    “这么说你想写了?”

    “是的!我想写了,我写东西的想法有了十多年了,今天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地写出来。”

    “为什么今天才下决心?”

    “因为你!哦,因为你刚才说的话!”杨晨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喝光了那一杯茶,对着牧云笑了笑,我想起了一首诗,你想听吗?

    “想呀!”牧云把小盘子推在一边,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粉腮。

    心事苍茫指作剑,

    江山如画空凭栏。

    长风有翼渡碧海,

    白月无声过青天。

    一壶饮尽英雄泪,

    三生辗转谢红颜。

    割断紫云裁诗笺,

    只卖丹心不卖钱!

    杨晨朗声吟出,一字一句,目光中似有泪光,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象在询问又象在表白。听着诗句,看着杨晨的痴迷的样子,牧云有点讶异,又有些茫然无措,想起刚才两人说的话中有红颜之类,知道了他暗有所指,犹如桃花沐春风,一阵晕眩之后却有一圈圈的暖意从心底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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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8:10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一千年一万年

    也难以诉说尽

    这瞬间的永恒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

    在冬日,朦胧的清晨

    清晨在蒙苏利公园

    公园在巴黎

    巴黎是地上一座城

    地球是天上一颗星

    沦州朝阳公园里,湖边一把吊椅上,杨晨想起了这首著名的诗,他并没有念给牧云听。牧云昂起头,任点点斑斑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她轻轻晃动了一下吊椅,看着坐在身边的杨晨,仿佛在看窗子外面的风景。是不是个错误?她忽隐忽现的笑容如烛光摇曳,几个月来交谈,大半天的对坐,一生的智慧也无法猜度所有的故事。

    “这椅子四周要是环绕着一圈的绿藤多好,再有花瓣漫天飞舞,有树叶悄悄落下来。我会永远记住这个画面的,你呢?”

    “我当然不会忘记,一直记到老的不能再老了,这是我一生当中最浪漫的事了。”杨晨也用手抓住吊椅的绳子,这个椅子上每天都有人来坐坐的,谁知道有纤手香凝?他在心底对自己说着。永恒的吻对别人是微不足道,只存在在你我之间,却又是永恒,如眼前的流水脉脉在回忆中不会苍老。

    “这是第二次。”牧云又把目光投向了湖水。

    “什么第二次?”

    “见面。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不会的,我们以后还可以。”

    牧云缓缓摇了摇头。

    “哥哥和嫂子没事了,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我可以到北京看你的。”杨晨急忙说。

    “我们能成为网上的好朋友就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和你聊天。以后要你要东西了,我不想多占用你的时间了。”

    “没什么的,你得支持我呀,没有你的支持,我也许一个字也写不出呢!”

    “你身边有人在支持你,我会在网上支持你的。今天的见面我很高兴,开始我还怕被骗了呢,这种事太多了。”

    “我知道,你看我象骗子吗?”杨晨认真的看着牧云。

    “我在小店里观察了你好久,看你不象坏人我才出来的。”牧云笑了。“你也应该郑重一点呀,你来见网友穿地也太随便了。”

    杨晨看着自己一身半新不旧的休闲装说,“我那儿还有一身就是‘迷彩服’了,穿上以后象一种名贵的斑点狗。”

    “哈哈”牧云笑着弯下了腰,“你要是见不到我你怎么办?”

    “不知道,我感觉你不会骗我,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聊得挺好的,你不应该骗我。”

    “就是,你是男的你怕什么?”

    “你怕吗?你是女的。”

    牧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杨晨*近她的那只膝盖上,轻轻的挠了挠。看到杨晨被挠痒痒的样子,她便调皮地笑了起来,又在那一个一个地画着圈。

    “我怕什么?我怕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坐在这吊椅上,想起一些往事的时候,那不是在等你,而是在等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杨晨看着牧云,眨了眨眼,他没听懂她的意思。

    “这是你讲过的一个故事,两条鱼的故事。你忘了吗?”

    杨晨记起来了。那是他们在讨论网恋的时候,他说的。在大海里,有两条鱼相爱了。它们整天快乐地追逐嬉戏。它们在一起时候,眼中都只有对方,世界上其它一切都好象不存在了。一天当它们在海边游玩时,一点也没有觉出海水在退潮,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已搁浅在沙滩上时,已经返不回大海了。它们谁都不愿眼看着对方死去,于是吐出口水润湿彼此渐渐发干的身体,据说这就是相濡以沫。这时一个叫庄子的得道之人看到了,不由感慨:“鱼儿啊,鱼儿,与其你们现在这样相濡以沫还是难逃一死,为什么你们当初不相忘于江湖呢?”

    这就是她们约法三章的原因。游弋在网络中的两条鱼,没有方向与终点,有一天相遇了,相伴一段路,最终却要各奔前程。

    “我们是人,不是鱼,我们知道自己要追求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杨晨说着,把还在他膝盖游弋的那只手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轻轻地握着。牧云一抖,看着他,并没有抽出手来,而上弯起食指,在他的手心又挠了两下。

    杨晨的手心出汗了,他几乎要握不住了,感到自己象一个蒸腾的气团,而手心就是那个热源,一种酥软电流一样在浑身游走着。他也在抖着。

    秋天的下午,阳光依然灿烂,干净而明亮,不再在树叶间漏下,而是从西方斜射过来。

    “好了没有?”牧云的手又动了动。杨晨脸一红,手松开了,他张开自己的手,感到一阵凉爽。

    “你看看!”牧云双手摩挲着。

    “下午几点的车?”

    “四点!”

    “快到了呀!”

    “不急。”

    “头两天上班,不按时回去不好!”

    “没事的!”

    “我明天就回去了,很高兴认识你,不是有句话吗?‘你记住也好,最好你忘记!’。”

    “当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告诉自己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你的书就行了!想好了告诉我!”

    “我现在就想好了。”

    “什么题材?什么名字?”

    “一本关于真正的爱情的书,名字就叫《爱情就在前面飞》。”

    “《爱情就在前面飞》,红尘中人追呀追?”

    “对!就是这样!我要告诉大家,世界上有一生一世的真爱。”

    “好呀!我要做你第一个读者!”

    牧云站了起来,歪着头对他说:“爱情的大作家,回家喽,我们不再回来喽。”

    她们手牵着手穿过一道枫树搭成的林荫路,走向门口,杨晨面无表情的回头时,那匹供游人拍照骑乘的枣红马突然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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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8:2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这样就能把这些年的感情补偿了吗?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让她永远欠我的才好!”杨君坐在车上,回想着这二天来的境遇,心中什么滋味都有。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我自我感觉不错了,可是在他面前又算什么呢?他想起了郭志强,他那么有风度,有钱有势,关键是并不愚蠢,他们才是一对,郎财女貌。我不能怪她,让这一片云飘远吧,他摸了摸自己锁紧的眉头,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明显地抽搐着。他努力强迫自己去听车厢里的人几个年轻人谈论黑瞎子岛,谈论神舟七号翟志刚的太空行走,谈论奶粉中含有的三聚氰胺,也插上一两句。一路就这样过来了。

    车在南山西关停了一会儿,他看见哥哥正背着一个蛇皮袋子往北走,忙叫住了他。

    “哥,你这是去哪儿呀?”杨晨回头,发现了弟弟探在车窗外面的头,走了过来。

    “咱表叔叫我去他那个厂子,我想也行,就来了,这不,正想叫个车过去呢!”。他把袋子放在地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我说你还是回家吧,咱哥俩一起干多好,还有你的股呢!”

    “我不愿意在家呆着,这几年不出来,以后就出不来了。温总理说了,要给义务教育阶段教师实行绩效工资了,那么代课老师的事也就快有眉目了,要是等到年就得回学校了,再也出不来了。”杨晨对弟弟笑笑,“那时我再回去和你干。你这次去了看沦州的饲料行吗?”

    “还行,过两天他们说就给送点来,先喂喂看看吧。哥,车要开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行,你回去让咱爸咱娘歇着干,别累着了,年纪大了呀。”

    “我知道了,你也去吧,哥!”

    车开出了南山,两边不再是楼房和厂房了,秋天的田野,前几天,喧闹的庄稼还用收获的激情把天地染得葱绿。那些密密麻麻的玉米地突然就不见了,而是新翻整的一块块长方形的土地,伸展得一望无垠……离近了还可以隐隐可以看见青青的麦苗钻了出来。还有就是菜地,没罩着大棚的就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大白菜,还有晚丝瓜什么的,搭着架子的,上面还开满黄色的花朵,一群群的蜜蜂蝴蝶在黄花上飞来飞去。路边的水沟里更是野草遍地,无人照料却生机盎然,仿佛要抓紧这最后的时光。

    到了要下车的路口,杨君心情好多了,他跳下去,快步走向自己的猪场,他要重新投入以前的生活,感到自己就是自己,不去想和谁谁去比,他只希望自己能比以前更好一些,让爸妈不再跟着自己受累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他想到这句话,暗自笑了笑。路边在杨树上几只喜鹊晃着长尾巴看着他。他对着它们举了举拳头,也告诉自己。不要指望别人会带给你幸福,自己做事情不是为了谁。想起昨天赶赴沦州时心情是那样的忘乎所以,又有点失落,不能让自己沉溺于低价卑劣的**,虽然是那么难以忘怀。有人反对,有人羡慕,没有人对真正会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正想着,身后响起了电动车的喇叭声。杨君往外边跨了一步,侧过身,让后面来人过去。

    “杨君呀,我离远了一看就知道是你。你这是去哪儿了?刚下车吗?”他看到了甜美声音的主人--他的初中同学刘月琴。他初中毕业升入了高中,刘月琴刚考上了师范,他上大学时她就已经回大成中学参加工作了。刘老师高高的个子,一头漂亮的波浪发一直拖到肩头上,瓜子脸上长着两道柳眉,柳眉下嵌着一双明亮而又锐利的眼睛,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小嘴。

    “刘老师,我从沦州刚回来。”

    “上来,我带着你吧!”刘月琴把车停在杨君面前。

    “不用了,一会就到了。”

    “大男的,墨迹什么呀!快上来!”

    “那谢谢了!”杨君坐了上去。

    “用嘴说有什么用?杨老板,请我吃饭吧!”

    “行!你说去哪儿吧?就今天中午。”

    “去你家吧!”

    “我家可不行,什么都没准备呢?”杨君说着,用手悄悄在把她拂在自己脸上的长发扫了下去,丝丝少女体香无声地沁入他的鼻间,扰得他心慌意乱。

    “那好,我每天经过你猪场门口,你做好吃的时就喊下我。到了,你怎么还坐着?”刘月琴用脚支着地。

    “好!”杨君尴尬下了车,“进来玩会儿吧?”

    “不了,下次吧!”刘老师莞尔一笑,一拧车把,红色的电动车在杨君的目光和乡村公路两边的杨树的共同追逐下远去了,一路的野花发而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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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太阳升起来了,陈雪醒了,她非常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做恶梦,也许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吧!她甚至为自己昨夜的表现惊奇。为是本能吧?既楚楚可怜又不卑不亢,袁大哥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才是可怜,不解风情的河东狮,要是我的话会上去挽上自己丈夫的胳膊,把他拉回自己身边才叫高呢!《画皮》里面演地多好,对付小三只有用真心真意,没有就别说了。

    她一边想一边下楼去食堂,正遇上安大力提着饭盒和暖壶往男生楼疾走,看到了陈雪,停了下来。

    “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好象摔傻了一样,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给我吧,带我去看看!”

    陈雪接着饭盒,跟着大力上了楼,女生在白天去男生楼是合法的。

    “大哥,我把嫂.....给你找来了!”

    高云明歪*在床上,头上裹着绷带,象刚从火线上撤下来的重伤员。

    陈雪把饭盒举到他面前,说“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你吃我说!”

    高云明接过了饭盒,捧在手中,看着陈雪。

    “前几天我弟弟陈雷在学校打架被南中开除了,爸爸费了好大劲才又把他安排好。家里都不敢让我知道。因为有一次,爸爸的三轮车在街上把一辆尼桑挂了一道迹,赔钱是小事,关键是我爸爸在哪儿低着头任人骂,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你不明白,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有出息,不能再让爸妈吃苦受屈。”

    她停了一下,把手扶在高低床的床架上。云明也不吃了,只是在看着她。

    “我高考不理想,现在工作又不好安排,其实就是安排了,就算能回南中当老师,又有什么出息?”

    “那依你什么叫有出息呢?”

    “让身边的人都羡慕我,都高看我一眼!”一枝孤傲的梅花在风雪中零落,香魂如故吗?

    “你变了!”

    “云明,在社会上,人都是要变的。与其被动挨打变不如主动求变。我没有什么人可以依*,只能*自己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希望你明白。”

    高云明不再说话,而是埋头去吃东西,他嘴一动就会感觉到痛疼,不是来自他的头上的伤,而是来自于他的心中。

    “你吃完了好好休息,我去吃饭了。”陈雪看见安大力又进来了,对云明笑笑,开了门转身要走。

    “雪儿!”他急忙放下饭盒,跟出来送她。

    “你回去吧,流了那么多血,好好营养一下,我中午再来看你吧!”

    “嗯!”高云明想抻手拉她一把,陈雪已经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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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9:07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牧云回到哥哥家时,袁晓天正想开着车出来找她。

    “小霞,你去哪儿了?我正有事找你呢!”

    “我遇到了一个同学,玩了一会,又一起吃了一顿饭。”她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见网友的事,“找我什么事呀?”

    郭志强说晚上宴请你和刘影,我和你嫂子也一起去,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他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刘影在楼上,光等你了,快走吧,我打电话叫她们下来。”

    “我不去了,今天吃的凉了,有点不舒服,哥,你们去吧,代我和他解释一下。”

    “人家是专门请你,再说他在追求小影,我们去了就是一帮衬,他们肯定会找借口提前走的。”袁晓天看刘欣她们已经下来了,就过来给她找开了车门,又把牧云推进了车里。

    頣和大酒店应该是沦州最好的酒店了,迎宾小姐笑意盈盈,点头致敬,自动感应旋转大门打开了,轻柔的萨克斯在豪华气派的大堂里回荡,“是郭先生客人吧?五楼芙蓉厅!请跟我来。”看来郭志强早有交待,他们直接走进电梯上到五楼。

    满面笑容的郭志强早已迎了出来。他今天咖啡色西裤,白衬衣黑领带,干净利索,看起来很郑重其事。

    “大家吃什么?我点?好吧!先搞个椒盐蛇排,我就喜欢这道菜,羊肉要选腿肉和京葱爆炒,二斤左右的白条清蒸,要新鲜的,要把你水箱里最好的拿出来,推浪鱼烧汤,放点豆腐、鲜白果、小葱,汤要白,蔬菜就用蒲心,你再给配点其他菜,再来几斤螃蟹,半斤以上的,两包软中华,袁姐,你再点....”

    他对服务员吩咐着,又探身对牧云说。

    “你和我哥点几个就行了,没有外人,别再铺张了。小影,你爱吃什么?”

    郭志强又把菜谱递给坐在身边的刘影,温情地望着她。

    这一顿饭牧云吃的很没劲,一直在照顾袁丽了,一会给她夹菜一会给她舀汤,两人还干了几杯果汁,小丫头很兴奋,总是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牧云没有喝酒,她微笑着和郭志强喝了口果汁表示了一下,就不再去看哥哥和他怎样又是交头接耳又是杯筹交错的了。她想着杨晨临走时望着她的目光,问她的手机号码。本来她想把新开的号告诉他,可是转念一想又没有给他,只是说晚上网上联系吧。看着他恋恋不舍地上了车,车开走了,她放下挥动的手,心中的感到却是一阵轻松。席间刘影又问她浩浩的事,丽丽又吵着等放假了要去找弟弟玩。

    刘欣一再提醒两人都开着车,别喝太多了,刘影倒是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牧云优雅的姿态若有所思。这样的女人都可以吸引她,别说对男人的诱惑力了。

    郭志强见牧云对他敬而远之的样子,也无可奈何,他已经领教过牧云的脾气了,不敢造次。又对刘影殷勤起来,吃完了饭说送她回家,载着她走了。

    袁晓天载她们回家的时候,牧云在车上给林鹏飞发了短信,明天就回去。

    林鹏飞并没回音。

    “明天我得回去了,浩浩在家我老不放心,临时请的那个小保姆还不知道行不行呢,我一定得走了。”,牧云到了哥哥家一进门就说。

    “回来一趟不容易,多住几天吧,明天我休班,正好陪你到处玩玩。”刘欣拉着牧云的手说。“你怎么今天有些反常呢?

    “是吗?你看着我反常?我就是这样子的,有时看上去很傻,感觉哭又哭不出来。”她把自己的几件东西放进小包。眼睛不敢看刘欣,她怕控制不好流下泪来。“我也不愿意这么快离开沦州,又不得不走。”

    “牧云,你怎么了?你是为了我跑了这一趟,你来了我们就没事了,你几句话就让我想通了。你是那么明白事理,你多幸福呀!”刘欣也动了感情,看牧云收拾好了,又拉住了她。

    “不过你好象还有什么事放不下,一晚上你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是吗?我没觉得呀!知道你跟我哥没事就行了,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正事。”

    “晚上你过来睡吧,咱俩说说话。”

    “行!我去发个邮件!你先让丽丽睡觉,不早了。”

    牧云登上了QQ,看到水云太冲的头像正在闪烁着。

    水云太冲:在吗?去哪儿了?

    水云太冲:我让你生气了吗?失望了吗?

    水云太冲:去看看那个博客吧!

    牧云打上了几个字。

    天堂一滴泪:我回来了。

    水云太冲:我等你呢!回来了就好!

    天堂一滴泪:我明天就回北京了,今天和哥哥一家子出去吃饭了。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水云太冲:没什么的。你明天就要回去?我还想再去看你呢!

    天堂一滴泪:嫂子还在等我呢,我不在这屋睡了,一会儿去看看那博客就下了,

    水云太冲:[难过]

    牧云又打开那个博客的链接,就看到了一首诗。

    《黑夜里我是个忧郁的孩子》

    黑夜里我是个忧郁的孩子

    唯一的玩具形容模糊,所有

    关于记忆的记忆支离破碎

    黑夜里我是个忧郁的孩子

    怀抱着我终生珍爱的故事,

    睁大眼睛,哄自己入睡

    心情好的时候,你的肩上

    有一对吊床,梦的故乡

    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这时你又总会转过身去

    让我猜想,你的笑容

    是什么颜色的花儿开放

    黑夜里我是个忧郁的孩子

    等着我们在阳光下相遇

    牧云眼框一热,关了网页,和他说了声再见就下了。她害怕的东西终于到来了。

    心有些忐忑不安,窗外,夜象看不清的牢笼。

    牧云挨着嫂子躺下,长出了一口气。

    “你家的日子过的多好,才这么几年就在北京安顿了下来,你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嫂子,我和你说说心里话吧。在北京这几年,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也很狂燥,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这段婚姻,这段感情。七年了,孩子也已经四岁半了,可我和林鹏飞的婚姻却为什么会到了这样一个无法逾越的瓶颈呢,是我想要的太多,还是我们真的变了...我不知道答案...七年之痒呀!”

    “牧云,你们一直不上挺好的吗?”

    牧云在黑暗中摇着头,开始了讲述。

    八年前,我二十二岁,那年哥哥刚毕业,在他的一个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刚参加工作的他,而我只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女孩子,什么都不懂,对爱情也只是一直在憧憬中,都没怎么细想过,也就没有坚决拒绝。可谁曾想,他那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看我长的还行吧,可是那时的我却头昏脑胀,以为真的找到了一辈子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那时几乎天天一下班就往家里跑,帮妈妈干活,可是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也曾跟他提出过分手,可是他还是一趟趟地跑,我怎么骂他他也不走。妈妈当时早就被他的执着感动了,虽然我不给他好脸色,他可能看到妈妈是一个突破口吧。妈也就劝我试着处下去。在下面的交往中,我却发现了他的一些缺点。他这人比较贪玩,整天拉着一帮朋友,玩起来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脾气也比较暴躁。可是我自己安慰自己,我既然接受了他,我就不能在乎他的这些缺点,因为我也有缺点,爱是需要要宽容的,有缺点能改掉就行了,可是没那么容易,我正想和他中断关系时,妈妈查出了病,他又跟着忙里忙外的,妈妈病重的时候,用那光剩下了骨架的手拉着我说“鹏飞这孩子挺实在的,你就答应了吧。”,望着妈妈那浑浊的眼睛,我只能点头。

    医生说她已经活不到年了,我能让她带着心事走吗?

    牧云在黑暗中平静地讲述着,好象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年年前我们就结婚了,感情倒也没再出现太大的问题。过了年妈妈就走,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我怀孕,怀孕期间,因为体质的原因,我每天吃了又吐,而且脾气很暴燥,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是我从心底里是渴望得到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的,而且妈妈刚走,我我的心里不依恋他还能有谁呢?我以为他知道的,我也跟他讲过,但他那个时候,不耐烦了就往别人家跑,打麻将,我是挺反感男人打麻将的,所以知道之后,就跟他闹了一次,他父母也知道了,结果他向我妥协了,但自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我们一起去逛街,不管有多少人,他如果生气了,他就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对我发火,我只能忍受,我知道我不能跟他一样,因为我肚子里还有孩子。直到孩子出世,他还是全然未改,他不喜欢我的亲戚到家里来,每次来了,都会跟我唠叨半天,也不愿意陪我去逛街,如果去了,每次都是败兴而归,一路上吵个不停...这些我都忍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家,离开孩子。

    我受了什么委屈也没和别人说,你们也不知道。直到临去北京的头一年,我开始上班了,工作是他父亲介绍的,在一个公司里做财务员。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你也知道我以前毕业后办过幼儿园,也在学校代过课,一直没有机会接触这类工作,而这类工作可以让人接触方方面面的人,而不是像以前那么单纯的,好像被保护的感觉。可是,在他看来,我就是因为在那儿上班了,我们的感情才出现了问题,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我就变本加厉的凶起来。记得有一次,浩浩生病发高烧,我怕小孩子得肺炎,所以刚开始发现病情的时候,我就带他去医院,也叫他去,他不去,我就告诉了他的父母,他就因为这,觉得我丢了他的面子,去他父母面前告了状,一直跟我吼,到了医院,因为那时是在晚上,所以要等医生,在等医生的过程中,他在医院大门口,当着那么多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叫我滚,还说一些难听的话,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像在淌血,我从来没想过他还有一天会这样对待我,以前,我总认为,只要他对我好就行,我真的不在乎别的,可现在呢,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样的情况在以后的每次争吵中,都重复的出现,不是嚷着说要离婚,就是骂我下贱,我真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可为什么每次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他那么大的火气。”

    “你应该告诉浩浩他爷爷***。”

    “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也跟他爸爸沟通,他爸爸却管不了他了。说了他几次产、不但没用,他更变本加厉了。我是一个本份传统的女人,虽然我还有几分姿色,可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我出去应酬,有时也会喝酒,但我从来都不过份,不是工作就是为了消遣消遣,有一次,他还当着我公司所有同事的面骂我,全然不顾我的面子,事后,我总是跟同事陪笑脸说,他的脾气就这样,没办法。我从来都不会说他半句,我也不会在他朋友面前丢他的面子。很多的时候,他在接我上下班的时候,骑着摩托车,如果两人聊到一些有分歧的话,他会在半路就叫我下车,自己走回家,或者,骑得飞快,我都害怕,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子,你说气人不?”

    “嗯!”,刘欣一直没说话。

    “记得有次,跟公司所有同事一起去吃饭,还有局里的一些领导,而且不单只我一个女的,他在路上基本上每分钟一个电话,要我告诉他我在哪,要我回家,说如果我要这个家就赶快回去,如果被他找到了,他会掀掉桌子,我知道他做的出来的,所以没敢跟他讲,谁想,回家之后,他拿掉我的手机,说是他给我买的,说以后他的东西我不准碰,他是他,我是我。我无话可说。我知道,那时我们的感情真的已经到了快破裂的地步了。我也知道,他的这些所做所为或许是因为我的抛头露面,是因为他对我的不信任而造成的。可我又能怎么去解释呢,夫妻之间是需要信任,理解的,为什么,在他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我必须得体谅他,他的朋友一个电话可以把他招到他们身边,好几天不回来,我什么话也没有。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不顾我的尊严,我的感受,而我恰恰相反,我却必须要这样做,必须尊重,信任他。为什么?浩浩今年都四岁半了,他可以在孩子面前羞辱,谩骂我,甚至对我动手,全然不顾幼小的孩子他能否承受。为什么?他带孩子的时间,次数都屈指可数。孩子几乎不理他。以前每天下班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给孩子做饭,陪孩子玩,到哄他睡觉,可他还是不满足,总觉得我总是利用时间休息,可是在他的眼里,我总是不称职的。浩浩生病了,输液,每次我都要陪他一起哭,我能不爱他?,他对我的要求越来越高,我真的很难做到。以前他还会做家务,可自从我们之间开始了争吵之后,他从来没做过,而我每个月四天的假,还是只能在孩子生病或者说家里要做家务的时候才能休,所以我基本都没有假期。”

    “嗐!”

    “前年他说去北京发展,我开始也很支持。后来我才明白了,他是为了让我辞职,为了让我跟他一起去北京,每天让他守在身边。开始头一年,刚铺下摊子,我还能在公司里帮忙,干点办公室的活。后来公司有了发展,他就不让我去公司了,每天在家里呆着,接送浩浩。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甚至比从前还可怕,我真的不敢去想以后这样的生活还要怎样继续,我实在承受不了了,我也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他。我们现在一直在冷战,每天睡在同一张床上,心却已经不在一起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我真的想一走了之。

    其实我们之所以到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我脾气有点倔,以前两人有分歧的时候,我也会歇斯底里的跟他吵,到现在,我慢慢的变了,不管他怎样误会我,不管他怎样用他的所谓思维来界定我的所做所为,我已经懒得去辩解了,从二十岁到今天,整整十年的时间,我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应该有所了解,既然当初不顾一切的爱了,为何到现在孩子都有了,还要这样不信任呢,如果我真的瞧不起他。我来沦州那天早上,又因为一点小事,叫我滚,永远不要回来了,我的心真的被他伤透了,他明知道我最放不下孩子,可他就总是拿孩子来要挟我,以前一吵架,他就训我,说以为生了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叫我抱着我儿子滚,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连这些话都说得出口,这儿子也是他的骨肉,更何况我还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他就这样,我现在才三十岁,如果,我有一天老了,容颜不再,我又会有怎样的下场,我都不敢想像...我有我做人的原则,跟他在一起七年了,为什么还不了解我呢?

    现在提到离婚,我知道在这样的家庭,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现在家里条件很好,在北京有楼房,有公司,公司的发展也很不错。我还有什么理由要离婚呢?可是他们却不明白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一个能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的的爱人,而不是这些身外之物。每次都是他在我面前吼,逼我离婚,可终于这两个字由我嘴里说出来,他父母知道的时候,他就说是我要离婚,而他以前说那么多都不是真的想跟我离婚。我就想不明白,他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他难道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来就会伤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吗?他还说他和我吵是因为爱我,爱我他会几天几天地不着家?他已经把我们的感情逼成这样子了,而我只剩一个聊胜于无的分手权而已。虽然我知道离婚对双方家庭,对孩子而言都是极大的伤害,如果离婚了,家里人要面临的就是街坊邻居的议论,而我呢,还有什么脸面回家去,爸妈也说过如果我离婚了就权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而浩浩从小就没有妈妈的照顾,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嫂子。你看我幸福,其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去生活,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在我身旁。明天我必须回去,这样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牧云,你这么苦怎么不早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

    沉默......

    两人同时陷入了长长的沉思。夜深了,西风已经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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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0 00: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浙江
经过了和嫂子的长谈,牧云觉得舒服了好多。第二天早晨她坐在长途高客上,和哥嫂告别时,才明白了正在驶离这座城市。谢天谢地,我回到北京了,又是那种苦闷而又不得不面对的生活了。她想到了儿子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感到很欣慰,可是不一会又陷入了苦闷之中了。她看着窗外,有些神情恍惚,感到自己就象一把陈旧的琴,不会发出清丽的声音了,只有把一根根的弦在琴柱上拧紧,让生命重新激荡起来。她的眼睛模糊了起来,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抖,呼吸也沉重了起来。牧云把手里的包抱在怀里,换了个姿式。窗外的景物是陌生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去哪儿,那吊椅那湖水,已经飘很远了,象网络中一样虚无飘渺。阳光下的相逢象是在雾中,那两首诗歌也字迹不清了,她甚至想不起水云太冲的面容了,只是记得他比较瘦,目光有点忧郁。昨天晚上坐在电脑前,和以前面对他一样,以前也只是在听他说的多,话题并不集中,总是泛泛地谈天说地,其实是一直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心事,有些话已经翻来覆去在心里想了好几遍了,以前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说,在公园里怎么会说这样的事呢?昨天回来上了一会网就下去了,这些事在心里堵和慌,就先和刘欣说了。说完后感觉轻松了许多。现在在车上,以前那种让她难受的紧张状态又回来了,而且更加强烈了。她在心里感到害怕,怕自己无力承受心底那一根绷得很紧的弦。昨天一夜并没有睡好,连续做着一些奇异的梦。只是这些梦幻中不但没有沉郁阴暗的的色彩,倒是有着一种欢愉灼热,令人心神激荡的东西,象在读一些轻松的童话,期待着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框架。

    她又在想在网上和这个水云太冲的交往了,她不断的回忆着每一次她们聊天时的对话,想他讲的每一个故事,并且和他的形象模糊地联系在一起了,在自己的想象里又增添了好多他的故事里面的场景,不禁又为之心潮澎湃。她紧张地抓着手里的包,感觉到手心又出汗了。想到自己的手曾经让他小心翼翼地抓着,脸不禁又红了。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些累了,就把头*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他的面容却一下子跳了出来,她赶紧又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四周,又沉沉的*了回去。

    到了赵公口,车停了一下,牧云醒了,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发现在北京的卡有信号了。这个卡是林鹏飞给她的,什么交费方式她不清楚,没想到回到沦州竟然没有信号了。她在沦州买的那个卡已经放在了小包里了,只是那个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车又行驶起来,牧云又掏出手机,按下了几个数字。手机响了很久,才传来林鹏飞不耐烦的声音。

    “喂~~!”

    “喂~~是我!我快到西站了,有时间来接我吗?”

    “回来了?还知道回来呀?我正忙着,你自己打车吧。”

    没等牧云再问浩浩的情况,那边已经挂机了。

    她咬住嘴唇,拿着手机楞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放进包里,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短发。

    在人流拥挤的西站下了车,牧云拦了辆车回到了在丰台区丰北路庄维花园的家。她知道这个时间浩浩正在幼儿园,没在家,想想也没地方可去,还是先回去吧。

    能在北京拥有一套这样的住宅也算可以了庄维花园不是高档住宅区,居住条件却是相当的不错,交通便利,周围环境也很好。小保姆也不在,没有人迎接她,牧云看着自己的家,却没有感到应该的轻松。她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就去打开了电脑。

    果然有他的留言。

    水云太冲:为什么突然要走呢?你不是说要出来散散心吗?第一次见面太...什么说呢?发挥的不好,在你面前怎么就放不开了呢?去看看我写的东西吧。写给你的。

    牧云笑着歪了一下头,又打开了那个网页。

    《寄给天堂的梦》

    那些夏夜,一根网线把我们相连,那是怎样的一个夜晚,直到曙光初现,虽然纵情谈笑,却相视无言,只是曾经你距我那么遥远,再怎么心意相通也只是在网络上,以至于我不敢有任何奢望,奢望拥着你那弥散幽思的眼神,奢望着与你倾情相吻;曾经你距我那么遥远,我从不抱有任何幻想,幻想有朝一日你能走到我身边.幻想牵着你的手,带你进我的心原……

    那是一处天堂路口,我倚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等你,感到自己的心在颤动,有如午夜的清风缭绕,炎热的夏日遣送不了无边的思念,总在甜梦低洄际我从朦胧的睡梦里醒来,于是有一个日子如神样降临,你走近我,带着你有一点坏的笑,跨过了一步之遥……

    走过那一条长街,我们要找一个地方。其实在哪儿不重要,故事比所有想象都轻松和美好,我记不起站牌了,也不辨方向,只是恨自己竟然没能深情的注视你一会儿,我的目光散乱游移,直到坐在了你的对面我才敢好好地看着你。

    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我们回忆着网事,一扇仓库的门打开了,我看到我遗失已经的宝藏。

    我告诉你我要写东西了,因为我要记下这样的时刻,这是真正开始的生活。

    你说你会帮我,我好想说:你做我的脂砚斋吧,你知道吗?我更愿意相信脂砚斋是曹公的妻子。

    那天你凭栏远眺,可曾看到流水潺潺,波浪不兴,我们四周的草木郁郁葱葱,虽然没有参天的百年老树兀指上苍,见证尘世沧桑,那些秋千一样的吊椅,让我的心也晃个不停。穿过了生命的沙漠,面前是一片爱的绿洲吗?

    一切却好象很正常,也无风雨也无情,可是我多想一头扑进大地的怀里,象一个终于归家的游子,久蜇的梦与驿动的心幽游仙宛。风依旧吹拂着,微风从摇曳的嫩枝绿叶间吹拂过荷塘,那叶上滚动的露珠就是我辗转的心,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终生珍藏的温存,真怕梦中醒来落入流水再也无处追寻。你的手抓着我,让我感觉到了生命的源泉奔涌而出,我想着小桥流水处的你,想着春暧花开,想着面朝大海。

    我没有珍惜,因为能和你十指相扣走过一段路已是我的奢望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什么也没说。

    那天,我悄悄地望着你离去,就又跳了车,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台上,却是那么的空寂无边。我应该送你回去,可是我却选择了伫立和静默,没有挽留也没有泄露心底的秘密,甚至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去试着承受那一路归途上的寂寞。

    我们自夏至秋。夏是这般的炽烈,是燥动的旋律,而秋风则是穿越陌生城市的精灵。所有的场景被我反复咀嚼,我的世界已浸满你的味道。你虽在百里之外,但我在凝眸沉思,却偏能感觉到了你那起伏的胸间溢出的坦荡的、炽烈的焰火在燃烧,你为何不让自己相信这段美丽的情,为何要亲手杀死这个来不及长大的爱的精灵?

    总会有和煦的阳光透过布满愁容的云隙,凝滞的疏影定格为浪漫的画卷,你跃动的笑容是人间最真的情,有谁在翻拣你纷纷洒洒的照片?此际有谁会眷念遥遥凝思的你呢?你正在何处怎样入眠?带着怎么样的梦幻?窗前那场雨中的鲜活气息是唤醒爱情的信使,眷恋着我那不可触及的爱人。你的双肩有没有抱紧?你是不是还有艳如玫瑰的双唇?

    思绪很乱,不知所云!

    牧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细细口味着每一个字,仿佛又看到了那略带忧郁的目光。

    “妈妈!妈妈!”刚进了门的林浩似乎闻到了妈妈的气息,他一把推开在前面开门的保姆,在客厅大叫着,又直奔到了书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牧云转过了身,他又把双手吊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说是妈妈回来了吧!你还说不是?”他回头去小保姆说。他黑色的头发,微微卷着。一张白皙的面庞,闪着柔和的光芒。薄薄的唇勾出一条细细的弧线,世界已经融化在了他的笑容里,他似乎永远没有忧愁,没有任何人讨厌他。他是天空最洁净的云朵,被阳光宠爱着。

    牧云抱着儿子,任他的脸蛋紧紧地贴着自己,望着他天真信任的的目光,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她觉得刚才躁动的精神平静了下来。她把从沦州带来的小礼物和一些食品拿了出来,并告诉他在沦州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姐姐,很是挂念他,吵着有机会要来看他呢!

    “姐姐都上三年级了,就是比我强呀!”

    “不,妈妈一样喜欢浩浩,你是妈妈眼中最好的孩子!”

    “妈妈!”浩浩搂得牧云更紧了。

    下午牧云自己就去送儿子了,走在丽泽桥上,她又想起在沦州公园里的那座小石桥。她晃了晃头,手紧紧地拉着儿子的小手,在回来的车上曾经在心底洄旋的羞愧感和激动的心情消失了,她试图用惊异的目光去审视昨天的自己。“我做错了什么了吗?没有呀?就是寻常的一次朋友见面,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那个天堂的梦说明什么呢?他一时冲动罢了,男人都这样,心血来潮时慷慨激昂,时间会消褪掉那些突如其来的热情。不用这样那样的想了,一切结束了。要不在QQ上也不理他了吧!”她暗暗地自己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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