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百岁的合影

又是五色鸟

93岁阿太，认识了年纪更长的她

于是有了这张近两百岁的合影

　　拍下这张“旷世合影”的，是浙江省新华医院关节病区的护士陈燕玲。


　　周一早上6点，前一天晚上值夜班的陈燕玲正在给病人发口服药时，在过道里看到了这一幕。左边的老人叫王阿毛，今年98岁，搀着她的是她75岁的儿子吴阿林；右边这位奶奶，叫魏加音，今年93岁。


　　因为跌倒骨折，两位老人先后在新华医院接受了关节置换手术，这几天她们已经可以抓着助步器练习走路。


　　虽然是同一间病房的病友，但同一时间下床还是第一次，陈燕玲和病房另一位病友都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合影。
　　早班工作告一段落，陈燕玲发了朋友圈，上传了这张照片：98岁的阿太认识了93岁的病友，于是有了旷世合影，很感动。难得98岁的阿太露出笑容。


　　两位老人的对话：
　　“你痛不痛？”“还好！”

　　两位奶奶是先后住进新华医院的，魏奶奶是10床，王奶奶11床。


　　魏奶奶老家是义乌的，以前是杭州一所小学的老师；王奶奶是余杭良渚荀山村人，没念过书，不会讲普通话，听普通话也吃力。
　　于是，照顾她们的护工郭道芬成了两人之间的通讯员。


　　郭道芬是安徽人，开口讲话，话音还没出来，笑容已经挂脸上，笑起来眉毛也会弯，很亲切。家属们都随护士喊她胖嫂。


　　家属不在的时候，胖嫂就会坐在两位老人中间，跟这位聊聊，再跟那位讲几句。这张“旷世合影”，其实还是她一手“策划”的呢。


　　那天早上七点不到，她到病房来，发现两位老人竟然都下床了，这还是第一次。魏奶奶手术早，恢复得好，已经不需要人搀扶；王奶奶的手术晚6天，还需要人搀扶。


　　“两个老奶奶真了不起了。”胖嫂在新华医院做护工5年了，照顾过很多老寿星，但看到这一幕时还是会觉得感动。


　　她跑到王奶奶身边怂恿她，“奶奶，你走过去跟她讲讲话。”


　　“你痛不痛？”“还好！”


　　讲完这一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没别的话，乐呵呵地笑了，于是就有了这张旷世合影。脑补这个场景，真有点萌萌哒的意思。


　　胖嫂告诉钱江晚报记者，她是想给王奶奶一点鼓励呢——你看隔壁的姐妹，走得多好，你也可以走那么好呢。


　　关节病区是个高龄区
　　六十几岁在这里算年轻人

　　昨天上午，钱报记者见到了两位老人和她们的子女。


　　跟钱报记者聊天的时候，魏奶奶一直拿纸巾擦眼睛，我担心是不是她眼睛不舒服，一旁的女儿说，不是的，她是高兴的。


　　前一天听说记者要来，魏奶奶就很高兴，跟女儿说，她一定要跟记者讲一句话：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站起来。


　　虽然93岁了，但魏奶奶平常生活都能自理，去年她教过的那群孩子，还邀请她去参加同学会，学生们都到退休的年纪了，女儿陪着她去，碰到学生，很多往事她都还记得：这个孩子以前很调皮，那个孩子以前胖乎乎的。


　　这次受伤，是因为穿着拖鞋出门不小心滑到，大腿骨摔断了。


　　刚住院头几天，魏奶奶一直昏迷着，但胖嫂一直跟她讲话。


　　说起胖嫂，魏奶奶的女儿赞不绝口，手术之后每天的翻身、第一次下床搀扶，都是胖嫂在身边，得知医院每年都会为胖嫂这样的护工提供专业培训，女儿更放心了。


　　跟两家的子女聊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说说老人的日常，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夸奖和感谢。


　　王奶奶的三儿子吴阿泉告诉记者，听说兄弟几个要带母亲做手术，村里好多邻居都忍不住问：“那么大年纪，还做手术？”言外之意，这不是让老人受罪么？


　　“不做手术，让她整天躺着，更痛苦；做了手术，就还有希望。”吴阿泉说，看到母亲从手术室里出来，他就在心里说“这次打了一个胜仗”。


　　关节病区，是个高龄病区，六十几岁的人在这里算年轻了，最高龄的有100岁，年轻的护士、医生们，也都把老人家当自己爷爷奶奶一样。“奶奶，今天感觉怎么样？”“奶奶，来，我们翻个身”，身边的子女听着，都觉得舒服。

　　两位寿星
　　都是好脾气，不爱争

　　魏奶奶本人比照片上的气色更好。脸上很干净，一点斑都没有，两颊还透着淡淡的粉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即使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也掩不住身上优雅、美好的气息。


　　儿媳妇告诉我，她嫁过来30多年，从没听魏奶奶大声说话过，讲话总是轻声细语；脾气很好，喜怒哀乐，情绪没有大起大伏。


　　心态好，这一点两位老人一模一样。


　　王奶奶子女5个，昨天来医院照顾她的是老二和老三。老二告诉记者，从他记事起，他就不记得父母吵过架。


　　除了70几岁时做过白内障手术之外，王奶奶基本没去过医院，电饭锅、煤气炉、空调，都自己会用。


　　来医院前，儿子问她医保卡放哪儿了，老太太记得很清楚，“抽斗里”，找了找没有，再去问，“第三个抽斗里”，一找，果然在。


　　家门口有一小块地，她每年还种点菜、种点豆。老三问母亲，地里的豆子怎么办？她交代了，收起来，放哪里哪里。这几天，刚能走几步路，就惦记着要回家，又要去地里了。


　　他们跟我讲这些的时候，王奶奶就安静地听着，也不笑。问她累不累？她说不累，就是腿有点酸。怪不得陈燕玲在拍这张照片时也感慨说，“阿太难得露出笑容。”

东山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