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女儿跟某人有关系是在一个阴天的早晨。和平常一样,6:45的闹钟响了一遍,丈夫在左边翻个身继续打呼,她迷迷糊糊等6:55闹钟响第二遍。楼上房间传来开门声,接着是拖鞋撞击楼梯,抽水马桶冲水,女儿悉悉索索刷牙的声音。闹钟响过第二遍她还是没按,睁眼躺在床上开始按摩脸部。7:05闹钟响第三遍,7:15女儿来敲门扣了两声,她按掉闹钟。掀被子的时候她推了丈夫一下,丈夫再翻身平躺。确定身上的睡衣还算整齐,站起来开门,没和女儿对视直接转身掀被子又躺回去,继续按摩脸部。女儿打开衣柜杵在那儿没动,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卡在后脑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每动一下沐浴露的味道就飘过来,又大清早洗澡,她盯着女儿穿着蓝色睡裙的背看了好一会儿。
“姆妈,中午不回家了。”女儿挑了件绿色紧身T恤拿在右手还有那条后面有卡通图案的黑色内裤,左手提着黑色文胸,眨巴着眼睛跟她讲话,一点商量的口气都没有,原本雪白通透的脸最近有点发黄。
“干嘛?加班?”她更原意听到女儿回答公司有事加班。
“有事。”女儿已经准备走出房间。
“和他一起吃饭?”这种试探性的问题,总让她内疚,一边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边又要表示关心。
“不知道!”女儿一贯遮掩的回答,还没等她问更多就急急忙忙跑上楼。皱着眉头再推了一把丈夫,枕头上全是丈夫脑袋上油腻烟味。又是个让人厌烦的早晨。
“我走了,再见!”女儿探头进房间迅速跑下楼,是那大瓶白格子的味道。丈夫总是嫌女儿身上香水味太浓让他恶心,可她觉得挺好闻。
“都快8点钟又好迟到了。”她大声嚷嚷,生怕女儿听不见。楼梯间的门开了又关,过会儿是客厅铁门刺耳地拉扯,再是大门被扣上。
确认女儿已经离开,她起身双脚搭在床沿,低头看自己有些下垂的胸部抹抹微微隆起的小腹,只有一双腿还一直保持白嫩,先上个厕所吧。
浴室里还留着女儿洗完澡后的水汽,放下坐便器,撩起睡裙脱下内裤坐马桶上。浴缸边搭着女儿扁塌塌的内裤,可能是不小心掉进浴缸泡了水也可能是被喷头淋湿。毛巾架上则挂着她和丈夫昨晚洗完澡后换下的衣裤。又是一堆东西要洗。
舀了一盆浴缸里盛的水冲厕所,洗手,拿牙刷。女儿用的牙膏说是防什么牙齿敏感,牙膏壳被拦腰挤空,打女儿小时候起就教育说牙膏要从尾巴开始往上挤,以前挺听话懂事的啊,现在怎么又……抻出的手停在半空,拿了摆在下格自己的牙膏,挤了一点,因为已经用得差不多整个牙膏壳像是拖着长长一条尾巴。
对着镜子涂眼霜,跟女儿说了几次眼霜快用完帮她再买一支,女儿每次都应得爽快回头又忘。按照女儿教的方法,中指和无名指提拉眼角拍打眼周,可总觉得眼睛周围的皮肤越来越松弛,难道是这支眼霜不起作用?女儿送的时候可没这么说。丈夫又面朝着窗户发呆,每天早上他都得这样呆上起码5分钟,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帘布有什么好看的。
等她擦好面霜,丈夫正好在洗脸,她得把脏衣服拿去洗,浴室有点挤,那个盛满水的浴缸占了一半空间,她只好侧着身进去利索地把脏衣服统统扔进脸盆再侧着身出来,丈夫撅着的屁股不小心擦着她小腹,浴室门被两人推搡着撞上洗手台,顿时当一声。
“裤子摆了楼下,裤脚上好像有点油迹。”丈夫边抓毛巾擦脸边嘟囔。
“怎么弄上的!”她皱起眉头下楼,根本不想听丈夫解释。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天天都有,还不是在哪儿哪儿蹭的,不给弄出几个烟头烫的洞眼已经算不错了。
女儿的内裤另外装盆洗,自从女儿得了次皮肤病,她就强烈要求得把内裤和他们的分开洗,包括肥皂也是。就算泡了水也不至于这么干净啊,她反复搓着女儿的内裤,通过每天留在内裤上的分泌物可以看出女儿什么时候快来月经,什么时候排卵,什么时候身体不大好,多数身体不好还都是因为喝酒熬夜。虽然没事嚷着,多大人了还让妈妈给洗内衣裤羞不羞,可她也害怕就此失去了解女儿身体变化的唯一途径。
“吃包子还是麦饼?”丈夫在身后穿鞋准备去买早饭。
“麦饼。”她心里想着不会是女儿已经把内裤搓过一遍了吧。丈夫从身后撩手拿梳子,在她前头摆着面梳妆镜,镜架上摆满杂物和几把老旧梳子。丈夫对了镜子摆弄几下头发,她瞥眼瞧见一头油腻。大门被打开时,背后涌来一阵凉风,丈夫出去把门又带上。
在一堆衣服里挑出女儿的几件先洗,正准备把女儿的裙子往水里浸,发现裙脚有几处印迹,摸上去有点硬,什么东西这是,起初她也没多想,跟爸爸一个德行就知道到处乱蹭。突然某种奇怪的意识在她脑海里一闪,女儿的内裤肯定是被女儿自己搓洗过了,不会是精斑吧!对,绝对是。她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气愤,把裙子使劲往水里按。印迹和水混合变得不再明显,擦上肥皂来回搓,直到整条裙子淹没在泡沫里。可还是不断冒出各种猜测和想法,女儿肯定和那个人发生过关系。
其实女儿那次得皮肤病,最初是被医生误诊成性病。她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带着女儿去大医院挂号。在医院走廊她犹豫该怎么问女儿,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猜测最终会变成事实,婚前性行为?这么多年放任女儿在外念书工作,早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女儿会染上这种毛病。谁料换个医院,医生掰着女儿的屁股一看说,没事,就一般的病毒感染,上公共厕所或者光屁股坐哪儿都有可能染上。
怕搓不干净,她又抓起刷子在可能是那几处印迹的地方使劲刷。门口传来钥匙串的声音,回头瞧见丈夫提拎着一袋儿包子进来。
“买麦饼的人太多。”
砰一声大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