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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版主
我家有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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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8-10-8 01: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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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浙江
一切努力失败以后,我转头找列车长,列车长已经走开了,我跑到餐车,找到列车长,指着他说:"过失杀人!你等着法律惩处吧!".我跑回车厢,我开始向外打电话.我向南方都市报报料,受理.我向广州市110报警中心报警.报警中心说要向当地或者铁路报警,不接受备案.我打柳州市110,柳州市110问,列车的运行区间,我问旁边乘客才知道,当时列车运行在贵港到来宾之间.柳州110告诉我要找来宾公安局,提供了一个电话.我打过去电话,电话无人接听.一时间不知道找哪里报案.我马上辗转找到在北京的弟兄江先生,简要告诉了他有关情况,请他代为向北京的有关媒体和律师寻求帮助.这个时候列车长找我,示意我去餐车和他谈话.我和他走到餐车坐下,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说,我现在不和你说话,除了警察之外,我不接受任何谈话.我又走回车厢,开始登记身边乘客的联系方式,这些乘客大都很勇敢地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列车长第二次找我到餐车,我过去之后,我还是无法坐下,我哭喊道,我不和你们坐在一起,我觉得很耻辱.我转身走了,回到了车厢,我回到车厢,坐在曹的遗体旁,遗体上已经蒙上了白布.
一个警察坐到了我身边,他要求去餐车.我说,要谈什么,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警察沉默,坐在了一边.我对警察说,你们要公正处理,你们要知道有天理人心,请你们对得起头上的国徽和肩章.警察继续沉默.我说,请你们不要试图隐瞒什么,请你们还死者一个公道.警察沉默.我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法挽回曹宝贵的生命,而他们要面对的是沉重的责任.
列车运行了一个多小时后到达来宾.我的目的地是终点站遵义,但是情况已经义不容辞了.下车前,我向还留在车上的乘客深深鞠了一躬,请大家支持和督促我,一定要将此事追究到底.
到了站台,站台上已经有一辆救护车在等待.急救人员马上上了火车.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列车长立即下车留在来宾,等待采取措施或者立即自首.列车长不停地在躲避.车站站台值班的一位大姐,东北口音,因为大概是不知道情况说,列车长不必留下.我说道,现在是死了人啊,他涉嫌杀人,必须要留下.那位值班的大姐说马上问列车长,人死了吗?你怎么交了一份重病报告给我?看急诊医生怎么说? 那位大姐马上问车上的医生,人怎么样了?医生宣布说,人已经死亡近两个小时了.值班大姐的脸色顿时变了,对列车长说,你们要留下人员处理事情,重新写交接报告.
我还是对列车长不依不饶,说,杀了人,怎么能一走了之呢?强烈要求列车长留下.列车长称,自己还要负责其他千余乘客的工作.我说,人都死了,你还能负责什么安全?! 值班的大姐说,列车上应该有两个列车长的(按规定每趟列车上应该配备两个列车长),列车长说,他们这趟车只有他一位.我忘记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有一位.我想把列车长激将留下来,我大声辱骂他,可以说用了最恶毒的语言,事实上这些语言对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自己倒是后悔不已.
列车长---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黄---留下两名列车员,一名乘警处理这事,自己跟随列车走了,后来在事故的处理过程中一直没有出现,既没有出来说明情况,更没有向死者家属道歉.
黄先生在车厢里用手机拍下尸体被卸在车站上。
他们以列车安全的理由就这样让这位列车长一走了之了.我愤怒不已.这个时候,急诊的医生拉住我和曹的一个同伴说,病人已经死亡两个小时,你们可以做三件事情,第一马上报警,第二最好48小时内尸检,这样可以准确掌握死因.第三,到医院拿死亡证明.
我马上报警地方110,110说要找铁路公安.我找车站派出所.派出所不知道该不该受理,认为这是列车上的案件.列车上下来的乘警说,需要回避,不好介入;其实他正在问曹的一个同伴.车站的警察说,那你写一个报案说明吧.我说行没有问题.给我找了间会议室写报案说明,这个时候,列车上下来的两个列车员开始"履行他们的职责了",我到哪里,他们总有人跟到哪里,有机会就劝说一番,述说自己列车的无辜.
写报案材料的时候,南都的刘记者打来了电话,问询了有关情况.我很快写完了报案材料,又到站台上找曹的三个同伴:李先生,陈先生,兰先生.殡仪馆的车到了来抬遗体.车站派出所的黄副所长也到了站台上.他看了看我的报案材料,大概问询一下了,然后安排一位杨警官来做证人问询记录.接下来两个小时,都是在杨警官的问询下复述事实经过.中间南都的记者又打入电话来问询有关情况.
在派出所做完证人记录后,和派出所的两位警官寒暄了一番---他们只是受理报案,侦查处理是由其他单位进行,所以他们的态度比较超脱,他们马上安排住的地方,事实上是由列车上下来的列车员和乘警在安排住处,这个时候他们的态度很是谦恭,我受之都有愧了.
列车员将我和曹的三位同伴安排在车站旁边的一个宾馆里.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和曹的三位同伴有深入的交流.
我看到有网友问曹的三位同伴为什么一直沉默着.并非我刻意隐瞒,事实上他们在整个事情上基本都是沉默的,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中更深的沉默者.不仅在这件事上是如此,在主流话语中,你能从什么渠道听到他们的声音呢?他们有他们的世界,和他们的梦想.他们三位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不敢论定,但是他们没有主动要求捆绑,所谓他们参与捆绑,不如说他们在众多制服的权威面前无能为力,无法判断,更不要说反对.对于权威,他们的确是被动地接受,不到最后都不会反抗的.就算是我这个"戴眼镜"的人,在第一次捆绑的时候,面对一大堆制服,也只是弱弱地反对了一下,弱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事实上,最后致命的那次捆绑,他们三个人中有两个不在现场.问他们要承担什么责任之先,我们要先问自己要承担什么责任.
列车员与车站的工作人员在交涉移交事宜。没穿铁路制服的就是后来在网上发帖的成准强。在车厢内拍下这张照片的是另一位后来发帖的网友黄先生。
三位同伴都是曹的同乡,他们都是建筑工人,其中老陈50多岁了,是第一次出远门.兰先生三十多岁,多年在外面打工.见多识广的是李先生,在外面闯荡有二十年历史了.他们对事情的发生没有想到,也没有象我一样表达激烈的情绪.他们的愤怒是隐藏的.
我们谈了下派出所询问的情况下,他们说都是照实说.然后我和李先生去当地医院取曹的死亡证明.这已经是下午了.期间不断和南都记者保持着联系,反映情况.要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系统.
到医院拿死亡证明.当时到场的医生是蒙医生,死亡证明也由他开出.他说,到了现场,发现死者的心跳已经是一条直线了,这条心电图保存在医院,随时可查.死亡的原因是呼吸衰竭而死,致死的原因则属于刑侦方面的责任,需要等待尸体解剖.他将上述内容写在了病历上.
很快有列车员来陪伴我们,我们倒是无所谓,保持着一般的交往,有什么费用尽量自己掏腰包,他们总会抢着买单.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也安排晚饭,说今天晚上他们的领导就会下来了,然后晚上会找我们谈话.
等到晚上很晚,还没有看到所谓领带出现.睡到晚上2点多,他们来敲门了,说领导到了.说实在,三更半夜的,又在陌生的地方,心里的警觉还是很高的,任凭他敲门,决定不开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领导,这么晚了还要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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