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文学]《娃爸娃妈》（孩子引发的婚姻战争

古爷

第七章 老婆和情人

　　这一天，谈梦加班，她回到家的时候，祝平安和儿子正在吃饭，祝平安系着围裙，明显是从外面买菜下的厨。
　　看到谈梦回来了，立马给她盛饭，谈梦累得没有胃口，只说不饿不想吃就直接去卫生间洗澡，等到她刚在梳妆台前坐好，梳理着刚洗过的头发，祝平安拎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对她说道：“送你的。”大概也是知道不方便进来，把大袋子放在门口，祝平安就回客厅逗儿子玩去了。
　　谈梦走到门口拎起袋子，才发现是一套高级化妆品，盒身上有标价，1368元。谈梦想了想，就拎着那个袋子走到了客厅，把袋子往祝平安面前一放，说道：“这个我用不着，你知道我一直只用玫琳凯的，给你家那个吧。”
　　祝平安一直在低头和儿子看漫画书，听到谈梦的话，便顺口说道：“朋友说送给我老婆的，当然是给你。”
　　他说这话自然得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气。
　　谈梦本来打算回房休息的，听到这句话就征了，整个人好像被人施了魔法，钉在了原地，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祝平安刚才那句话就像空谷回音一样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回响，她想着他什么意思呢，他说的很自然很随便，可恰恰是这句话，却让她有了感动。
　　刚才那句话，他说出来，在他的意识里，老婆就等于她谈梦。那么，就算了离了婚，在他祝平安的心里眼里，她谈梦仍然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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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相爱的时候，谈梦曾经开玩笑说：“如果我半路上死了，你再娶一个吧，只要对我们儿子好就行。”
　　祝平安那时候就很认真地说道：“不娶了，人一辈子结一次婚就够了，老婆，一个就够。”
　　她曾经怀疑他满足于现在的境况，不停地往她这边跑，是想享“齐人之福”，一妻一妾，因为小三已经让他成功离婚了，现在肯定不会闹事，对他生气的是她谈梦，所以他要经常跑过来哄着她，等到哄得她回心转意了，他就可以大婆二奶都有了。
　　可是现在想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首先，向萌萌曾经气急败坏地来找过她，她好像过得并不是很快活，其次，祝平安除了白天忙公司的事情，其它的时候，基本上都在他们这边度过了。早上七八点就来接她和儿子，晚上一般陪着他们吃过饭，要呆在九十点才回去。
　　很明显地，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不可能像陀螺一样团团转，祝平安不可能这样照顾她和儿子后，回家还有精神和小三谈情说爱。
　　那么，祝平安刚才说的话就是真的了，她在他心目中是重要的，她还是他的老婆。
　　如果是这样，当初，祝平安的“那一夜”，也许真的是酒后乱性，事实上，他和那个向萌萌没什么，他对她没有感情，他到现在还是爱着她谈梦的。
　　谈梦想到这里，就仿佛从漫天的迷雾中突然走到明媚的阳光下面来了，她脑海里豁然开朗，心里充满了快乐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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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谈梦对祝平安的态度都好了许多，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再像从前一样，谈梦总是冰疙瘩一个，冷着一张脸。
　　而她态度的转变，甚至让祝平安内心春水一般，有些活络了。他想，也许，再相处一阵子，他可以把他坚持要二胎的理由说出来，这个理由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苍狼，条件不成熟说出来，只会伤到自己，吓到谈梦，也许，听了他的真实理由后，她会同意再生一个孩子，那么，这一生，也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对于他来说，谈梦、狗剩还有第二个孩子，这三者是一样重要的，失去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不完整不快乐的人生。
　　这一天傍晚，祝平安又像往常一样，从幼儿园接了儿子，然后开车直奔前妻的公司，谈梦的广告公司又接了新的楼盘广告，不过创意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好的创意，谈梦是心事重重地坐上前夫的车子的。
　　祝平安在前面开着车，她和儿子坐在后面。狗剩的身边放着一个购物袋，里面一堆吃的零食饮料，谈梦瞅了一眼，对前夫埋怨道：“你怎么又给他买垃圾食品？”
　　祝平安不服气，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道：“怎么零食就是垃圾食品了，小孩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靠正餐的营养是不够的，狗剩今天跟我说，他很想喝可乐，妈妈平时总不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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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梦接嘴道：“怎么能喝可乐，你没听新闻上说，台湾那边很多的饮料添加有毒塑化剂，会使女孩提早发育，男孩变伪娘！”
　　“变伪娘？哈哈，你也太神经兮兮了，大陆的饮料没查出问题啊，再说，可乐好歹是美国的，你不要天天疑神疑鬼。”
　　谈梦看着儿子带着可怜兮兮的表情紧张地望着他们两个，大眼黑白分明有如崭新棋子，好像随时担心她一生气，把刚买的可乐又扔掉了，到嘴的话只能又重新咽了回去。
　　狗剩看到谈梦不吭声了，就立马央求着说道：“妈妈，我能喝可乐吗？”
　　语气慢地就像茧抽丝，充满了撒娇味道。
　　谈梦在儿子小动物一般的眼神中投降了，也就在心里叹口气，答应了他，狗剩欢天喜地开瓶盖去了，她想着让儿子喝一口就喝一口吧，也许祝平安说得对，可乐不会有问题。
　　祝平安在前面放音乐，歌声如水漫溢，那还是从前他们还没怀儿子时刻的那张碟，祝平安是一个很念旧的人，这些年，他汽车里的碟片基本没买过，都是自己刻的，什么时候发现有自己喜欢的新歌，或者谈梦喜欢的新歌，他就重新刻录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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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坐过他们家车的人，听歌从来不会犯困，因为音乐风格复杂繁多到没有风格，摇滚、古典、怀旧、儿歌、英文歌、还有网上的一些歌曲，比如《老男孩》、《甩词歌》，现在放着的是《李雷和韩梅梅》：“一切从那本英语书开始的/ 那书中的男孩Li Lei /身边的女孩名叫Han Meimei /还有Jim Lily 和 Lucy /Kite Lin Tao和 Uncle Wang /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叫Polly他到处飞”。
　　外面的太阳透过汽车的保护膜落进来，留下弦月般的淡淡闪光。
　　谈梦沉浸在歌声里，有些唏嘘，有些感叹，想着时光有如海底的鱼，不知不觉从你身边游走，一去不再回头，那些中学时光，如今回忆起来，变得好遥远。
　　80后这一代，有太多共同回忆了。
　　祝平安好像也有些一些感触，说道：“那只鹦鹉是叫Polly呢。”
　　谈梦笑道：“你还记得它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肚比奶大’。”
　　祝平安哈哈地笑。
　　下一首歌是川子的《幸福里》“离幸福不远的地方/我想就是这了/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幸福里/四万多一平米/我每天赚钱很努力/花钱也很小心/可是要住进这幸福里/需要三个多世纪/我买不起。/”
　　狗剩跟着在哼“可是要住进这幸福里/需要三个多世纪/我买不起/唉，我买不起。”
　　这样现实的歌曲，听到稚嫩的童音唱出来，别有一番味道，谈梦笑起来，侧过身看了儿子一眼，狗剩正拿着一瓶可乐，喝到一小半了。
　　“我有一个多年的老邻居/他不知怎么的/搬进了这幸福里。”车载音乐还在放着，等等！谈梦脑海里突然闪电般灵感乍现，这唱的不正是楼盘名吗，“幸福里”——“里”，在字典里，有“里弄”的意思，那么，她们公司新接手的楼盘广告也可以叫“什么里”，那也是小户型，专门为年轻的刚需准备的，就叫“童话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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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叫“童话里”！谈梦心中一阵惊动欢喜，怕灵感突然跑了似的，立马从手袋里掏出笔和笔记本，在笔记本里刷刷地写下“童话里”三个字。
　　她的一举一动映入了祝平安的眼帘，祝平安笑道：“嗳，你还像从前那样，有了灵感就记下来啊。”
　　谈梦没吭声，依旧在走笔如飞。
　　祝平安瞅她一眼，突然哈哈笑出声来，谈梦没好气道：“你又笑什么？”
　　祝平安才止了笑声，慢慢瞅她一眼，嘴角强忍住一抹笑，说道：“我不说，我说了你肯定又会骂我。”
　　谈梦眼一瞪，对他命令道：“说！”
　　他才道：“我刚才是想，那个想出‘汇仁肾宝，他好我也好”的广告人，是不是和他老婆或者是老公干那事的时候，或者是干那事的途中，突然像你这样，衣服都不穿，拿出笔和本子，就刷刷地写‘汇仁肾宝，他好我也好’哈哈！”
　　祝平安在驾驶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搐似的浑身发抖，谈梦在他的笑声里气得翻江倒海，想着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虽然说的是那么回事，可是他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这叫灵感！和汇仁肾宝能比吗？
　　是，现在雷人广告是很多，但是好的广告人不也恒河沙数一样多吗，比如她，比如她们公司很多青年才俊想出来的创意广告，祝平安为什么总是一棍子打死呢。
　　谈梦怒道：“儿子就在旁边，说话注意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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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平安一边笑一边道：“性教育要趁早，你不知道现在小学生就开始性教育了吗？北京那小学生性早教的课本还引争议了呢。”
　　谈梦知道他说得没错，只好反唇相讥地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做广告的再不济，也比你这做建材的好吧。”想着他看不起她的行业，她也看不起他的行业。
　　祝平安说道：“我做建材的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谈梦就义正词严的说道：“你们做建材的就是帮房地产开发商，就是助纣为虐，你没听总理说了吗，你们的骨子里要流着道德的血液，准备推宫换血吧。”
　　祝平安乐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公司现在赚的最多的就是房产广告吧，你刚才不也是在想小区名字吗？”
　　谈梦就知道说不过他了，索性在一旁沉默，继续在笔记本里写灵感，祝平安一个人没趣了，又主动找话，厚着脸皮搭讪道：“你想的名字叫什么？”
　　“童话里。”
　　祝平安没吭声，谈梦又热络地问他意见：“你觉得这小区名怎么样，客户定位主要是年轻的80后小夫妻。”
　　祝平安点点头，瞄她一眼，笑道：“挺好的，比汇仁肾宝强多了，哈哈。”
　　谈梦气得要去打他，祝平安继续大笑，因为仿佛回到从前，浑身都充满着流光溢彩的幸福，可谈梦的手挥到半空，才意识到不应该，只能机械般的收了手，尴尬了几分钟，然后佯装没事人似的，继续写创意书的草稿去了。
　　祝平安看到她突然滞在半空的动作，借着后视镜看着她秀眉重眼的样子，心头如秋天早的露水一般，是又湿又凉的失落。
　　他沉默着直把车子开到她租的小区，她才从楼盘的创意构思中回过神来。
　　“小梦？”她抬起头，祝平安在对她说道，“我今天一会要去一趟工地，就不陪你和儿子上去了。”谈梦知道他有事情，这年头，做任何一个行业都不容易赚钱。
　　立马点点头，带着儿子下了车，等到祝平安的车子开出小区，没了影踪，她才想着儿子好半天没有说话了。
　　低下头想和儿子说几句话，才发现狗剩手里拿着半瓶可乐，胸前口水流了一大遍，一张嘴半张在那里，呼吸十分困难，嘴唇青紫，就像上了岸无法呼吸的鱼，她立马吓了一跳，蹲下身来，抱着儿子两只胳膊说道：“狗剩，你怎么了？”说出的话因为紧张带着颤音，发着抖，就像夜间墙上瑟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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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剩看着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原来他不是不想说话，是他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谈梦越来越紧张，又摇了摇儿子的胳膊，狗剩身子一抽，开始呕吐起来，谈梦用餐巾纸给他擦嘴，结果发现全是暗红色的血迹！
　　她只差没吓疯，看着那半瓶可乐，才意识到那可乐瓶盖不见了！儿子估计是太久没喝可乐，连可乐瓶盖都放进嘴里舔去了，然后吞下去了！
　　她哆嗦着手给祝平安打电话，突然间像得了大病，在等电话接通的过程中，整个人六神无主，欲哭无泪，等到电话接通，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平安，你快回来！儿子他，他——”
　　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泉涌而出，泣不成声了，祝平安在那边也跟着急了，音量都提高了，对她道：“你不要哭，到底怎么了？”
　　她才抽咽着说出儿子吞了可乐瓶盖，然后祝平安的电话很快就挂了，三分钟不到，他的奥迪已经风驰电策地开到他们母子面前，整个人旋风似地跑了过来。
　　狗剩一直在往外面吐暗红色的血，谈梦看到祝平安，就哭着骂：“都怪你，给他买可乐喝，现在可怎么办呀。”
　　祝平安表现得很像个男人，他蹲在地上，把儿子面朝下地放在自己膝盖下，又是拍背又是压胸的，狗剩好像好受了点，但是瓶盖仍旧没有吐出来，祝平安抱起儿子，就往前面冲，看到谈梦还如石头般呆站在原地，对她吼道：“还愣神做什么，去医院啊！”
　　谈梦才大梦初醒似的，急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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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医生诊断是误吞了可乐瓶盖，又是胸透，又是照X光，最后宣布要进手术室，得用特殊器械取出来。
　　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时候，一门之隔，却似天遥地迥的距离。祝平安一直平静如砥的，如今松懈下来，由不得自己作主了，突然就开始倾盆大雨似的流眼泪。谈梦也是一直望着手术室转身想找他商量几句时无意看到的。
　　当时看到就征了，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祝平安哭得像个泪人，这还是谈梦第一次看到他哭。
　　她慌慌地走过去，本想像从前一样握着他的手，到半路又缩了回来，只得无力地对他说道：“你不要哭了，儿子不会有事的。”
　　她心里说的却是，平安，你不要哭了，你哭了，我可怎么办？要知道，这些年来，在谈梦的心里，在照顾儿子方面，前夫就是她的天和地，天和地怎么能哭呢。
　　祝平安却只是红着眼汪着泪看了谈梦一眼，然后魔障了似的，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谈梦彻底搞不清状况了，疑惑和恐惧，就如夜间点燃的烟花，在她脑海大朵炸现，她对他急道：“你到底怎么了？”
　　祝平安一边扇自己一边暗哑着声音哭道：“这是报应，都是我的错，报应，报应……”
　　他喃喃地一串“报应”的字眼让谈梦更加如坠云雾，她站起来，对他大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祝平安仍旧像个傻子一样，对她不理不睬，谈梦内心疑惑恐惧慌乱，祝平安此时的表现让她感觉好像随时会失去儿子似的，她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他曾经做过错事，这个事实昭然若揭。可到底是什么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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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幸好送得及时，要是晚了，小孩就没命了。”
　　两个人才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住院三天。谈梦和祝平安在医院里守了三天三夜，两个人都没有合眼。
　　这三天三夜，对于两个大人来说，像三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是三天后，狗剩康复出院，又活蹦乱跳，好像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一直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的祝平安，脸上才有了笑容。
　　所以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小孩子肯定想不到他出一点小事，他父母跟着受了多少罪。
　　祝平安把他们母子送回家中，谈梦对他手术室外的自责和痛哭仍旧有大疑惑，对他问道：“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祝平安脸上有点不自在，一会又没事人似的，看了看在客厅玩耍的儿子，转开话题，对她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明明是个书呆子，还要做单身母亲，小孩基本的护理都不懂，也敢跟我要监护权。”
　　谈梦知道他说的全是对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是他这个作爸爸的带着的，她这个作母亲的不算尽责，这一次六神无主，是祝平安帮了大忙，所以她对他真是很感激，而且这次的事件，也让她明白了，一个女人心里要强是一回事，生活中不是你有强大的内心就可以摆平任何事的。
　　再加上，男人有泪不轻弹，更何况祝平安一直是一个“胸有激雷面如平湖”的男人，他的眼泪也充分证明了他是非常爱儿子的。
　　她突然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想起在祝平安的心里，他的老婆位置还是留给她的，她甚至想着，如果他对向萌萌没感情，那么她就原谅他吧。